卡特失眠了,屋子裏的燈還亮著,實際上已經是三次熄滅後的第三次亮起,壁爐中有柴火在燃燒,屋裏還算暖和,她穿著單薄的睡衣,柔順的長發隨意的披著,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也不知是睡前入喉的蒸餾酒太過凶烈,還是這柔軟的床鋪睡不習慣,又或者是這個夜晚太過特殊,總而言之,她發現自己實在是睡不著覺。在利維坦時,每天疲累的閉上眼,東想西想,隻要不到五分鍾便能安然入睡,而在這裏她閉上眼睛反而越來越清醒,仿佛有無數畫麵在眼前不斷閃過。
她坐起身,睡衣肆意的披著,露出光潔白皙的右肩,她下了床踏著那厚實的地毯,走到了桌邊,為自己倒了杯涼水,涼水入喉,壓下去了心頭的那絲許燥熱。
她走到窗邊,厚實的隔板牢牢的關閉著,隔著隔板,外麵的風聲小了許多,此時夜深人靜,能夠隱約聽到值崗的銀龍衛在外頭高高躍起。
這還是第一次,以客人的身份入住這座城堡。想到這裏卡特便覺得有種說不出的荒謬感,她看著放在床頭遮掩麵容的麵紗,伸手取過,摩挲著那柔順絲滑的材質,假想著當這麵紗落下,自己露出真容時,會造成多大的轟動。
也許不是轟動,會是大麻煩,到時候那些人臉上的熱情會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會有鄙夷,會有憤怒,也會有仇恨。
而自己的家人會怎樣看待自己?二哥他素來聰明冷靜,也許他臉上的驚訝與憤怒會一閃而逝,取而代之的依舊是那臉譜化的從容淡定。而父親呢……他身體差了好多,麵色如此糟糕,應該是生病了吧,看到自己這個不孝女出現,也許會氣的吐血吧……又或者根本沒有什麼感情波動,在他眼裏,當第三軍團覆滅的消息傳來的那一刻,這個僅剩的女兒便已經死去。
亂糟糟的想著,心緒更是不安,她不由的想到隔壁的房間,那是他的房間,現在他又在做些什麼……
卡特走到牆邊,輕輕的撫摸著那略帶寒意的牆磚,背後的火光照在她修長的身軀,在牆壁上留下曼妙的身影。現在他睡了嗎,是抱著他深愛的妻子入睡的嗎,睡前他們可有溫存過?
卡特紅了臉,輕輕吐著舌頭,罵著自己胡思亂想,逃也似的轉身離開,心緒愈加不安的她走到書架邊,這處客房的書架規模很小,上麵擺放的書籍也較少,沒有什麼晦澀難懂的文學巨作,大部分都是些帝國人耳熟能詳的書,她隨手取過一本,《理查德夫人》,順手翻了幾頁,便看到一大段露骨的曖昧描寫。
這本書本就是描寫一名身份尊貴的貴婦人在光鮮外表下的陰暗內心,因為強烈的對比加上能夠引發人思考的悲劇結局而聞名,書中的理查德夫人是個外表優雅,背地裏去極為肮髒的女子,書中與她有不正當關係的男人便有十幾名,卡特隨手翻到的一段便是其中一段,是理查德夫人與自己的馬夫的一段露骨描寫。
這書她少女時期讀過,當時一門心思的隻想著變強,哪裏在乎男女之事,看完也沒有什麼想法,隻是覺得這理查德夫人當真惡心。現在隨手翻起,當初那引不起任何波瀾的曖昧描寫,卻讓此刻的卡特心跳加速,麵色緋紅。她趕緊闔上書本,慌張的丟到一邊,逃也似的跑回床上,摟緊毯子,蜷縮成一團。
“真是本很壞的書啊,太壞了!”臉紅紅的卡特這樣嘀咕道。
……
次日,威爾又在習慣的時間點醒來,他看著緊緊縮在自己懷中的女人,心中滿是甜蜜,悄悄的親吻著她柔順的,散發著香味的頭發。沒想到奧維利亞睡得很淺,他這邊剛有動作,她便悠悠的醒轉過來,眸子裏起先還透著茫然,當看清那熟悉的麵孔時臉上便有了笑意。“這麼早就醒來了。”她昂起頭,主動的吻上丈夫的嘴唇。
淺淺的一吻,兩人習慣如此,沒有過多的情欲,更像是夫妻間甜蜜的習慣。
“還早,你再睡會吧。”威爾本沒打算吵醒她,原本打算繼續抱著她再睡一會,不過既然已經醒了,他便打算起來了,畢竟在這是客人,總不能太過懶散。
“不睡了,也該起了,今天還有仗要打呢。”奧維利亞坐起身來,將頭發挽到腦後,隨手紮起,就這樣光著腿下了床,壁爐裏的火焰已經熄滅,她微微打了個寒戰,匆匆忙忙的批了件外衣。
“你別凍著,先都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