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寧宮是皇後的地盤,白日裏嬿婉那邊這麼大的動靜自然逃不過皇後的耳朵。皇後隱隱約約有不安的感覺,待李桓一走,便急急派了如意去打探,如意回來道:“娘娘不必憂心,沒什麼大事,似乎是蘇貴人和陛下拌了幾句嘴,陛下氣不過,就去了永和宮。”
“是為什麼拌的嘴?”皇後追問。
給如意通消息的宮女也沒說這一層,如意隻得自己揣測:“今日福嬪也過來了,大概是蘇貴人又使小性子了吧?不是都說最近蘇貴人瞧著福嬪得寵不大高興嗎?”
皇後一嗤:“從前總聽人說嬿婉是個乖巧溫順的,比本宮那被母親慣得驕縱的妹妹好多了,是以本宮才同意送她入宮,本想著一副好容貌加上一副好性子,即使不得陛下寵愛,也不會叫陛下厭了,誰知才被陛下寵了幾日就不知天高地厚了!福嬪是什麼人,福寧公主的生母!若要說如今陛下心尖子上的人,那必得是福寧公主,本宮還得給福嬪三分薄麵呢。她倒和福嬪拈起酸吃起醋了!真真是不知死活,這樣下去,遲早失了陛下的歡心!本宮該好好教導教導她了。”嬿婉失寵,皇後的羽翼亦會折損,想到此處,皇後也不由動了些怒氣。
話雖如此,皇後心裏卻留了個疑影,她直覺此事並不是如此簡單的。或許是因著心裏有事,皇後這一夜睡得並不好,幾回在夜裏醒來,還做了個噩夢。翌日醒來也是容顏憔悴,眼底一片青黑之色。
如意沾了刨花水為細細皇後篦頭,她很少做這差事,因此並不熟練,幾次三番弄疼皇後。皇後皺著眉道:“今日怎麼是你來梳頭?秋英哪裏躲懶去了?”
如意沒有回答,隻是笑道:“秋英姐姐有事,囑咐奴婢今日替她一回。奴婢笨手笨腳的,還請娘娘勿怪。”
皇後心中本就不舒坦,這麼一來心裏反而更加煩躁,她把手中正在賞玩的一支鎏金雙鳳步搖“啪”的一聲拍在梳妝台上,冷聲下令:“叫秋英來!”
如意和周遭的侍女暗暗相互對視,都有些不知所措,如意努力擺出一個笑臉,還想說什麼,沒開口就被皇後打斷了:“沒聽本宮的話嗎?叫秋英來!甭管她有什麼天大的事,就是她死了,這會子本宮要見她,你們也得把她的屍體給本宮抬過來!”
如意捏著篦子不語,臉上有為難之色。皇後忽然覺出有什麼不對來,如意向來是個乖順的,從不會對她的話推三阻四,其中必有隱情:“秋英出事了?”
如意不意皇後猜出此事,又怕皇後著急傷身,急忙跪下解釋道:“娘娘別動氣!不過是戴嬤嬤那邊有事要找秋英姐姐去一趟,片刻之後就回來的,沒什麼大事。”
“沒什麼大事?”皇後冷笑,“真當我是傻子不成?若是沒什麼大事,你又何必支支吾吾的?況且,戴嬤嬤是禦前的人,她能有什麼事找秋英?我就撂給你這賤蹄子一句話,我身子是病了,可腦子還清楚著呢,別跟本宮在這打糊塗眼,蒙不住我!要是不想去慎刑司和秋華作伴,趁早把知道的都吐出來吧!”
皇後素來自矜身份,言行舉止必定優雅端莊,力求符合一國之母的氣度,此時如此出言不雅,可見心急至極。
如意見皇後動怒,嚇得渾身一顫:“娘娘,秋英姑姑真是被戴嬤嬤叫走了,說是東邊出了些事情,要請姑姑去問幾句話。姑姑說了,她頃刻就回,不必告訴娘娘,令娘娘無端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