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輕騎扛鷹旗(1 / 2)

一行人騎著馬向營地走去,尼亞和艾倫兩個小孩被告知老安東尼遇害之後一直沉默著,兩人同乘一匹馬,也不搭理人,諾川和喀秋莎走在最前麵,遠遠地看到帳篷,卻放慢了腳步,似乎沒有勇氣麵對留守的老弱婦孺。

“沒想到你的刀法這麼好。”祖爾克斯靠了過來,對婁樂歌說道。

婁樂歌指著大腿上的兩處刀傷,“這也叫好?”

祖爾克斯低著頭看腳下青草,短暫的沉默之後,抬起頭來問道:“你用的是我見過最淩厲的刀法,但是你揮刀時卻避開了敵人的致命處,不然也不會弄得現在這個樣子,你,為什麼不肯殺人?”

“沒這習慣。”婁樂歌風輕雲淡地說道。

祖爾克斯顯然沒有預料到是這個答案,沉思片刻,他說:“哪怕是敵人?”

“本來就沒有什麼敵人,”婁樂歌回答道,“代表的利益不同罷了。”

“代表的利益不同,那就是敵人,”祖爾克斯不經意地握緊了拳頭,“老師說過,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那你那位老師可真不稱職,竟然教出你這樣的學生。”婁樂歌盯著這個城堡走出來的小男孩,他的眼睛就像是蒸餾水一樣清澈。

“我這樣怎麼了?”祖爾克斯睜大眼睛和他對視。

“別說殺人,你連害人的心思都沒有。”婁樂歌摸了摸他的腦袋,說了句祖爾克斯聽不懂的話:“圖樣,圖僧破。”

祖爾克斯受不了這種倚老賣老的眼色,終於敗下陣來,翻身下地,默不作聲地向帳篷走去。

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婁樂歌心想,跟了上去,拍了拍祖爾克斯的肩膀問道:“你的老師是誰?”

祖爾克斯頓了頓,道:“我不能告訴你他是誰,但是,有人叫他守夜人。”

“搞得這麼神神秘秘的,”婁樂歌扯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裏,嘟囔著問道:“想不想學我的刀法?”

祖爾克斯毫不猶豫的搖頭,婁樂歌問道:“為什麼?”

祖爾克斯反問道:“我為什麼要學?”

“看你這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以後出門行走江湖,碰上歹人怎麼辦?”

“什麼是江湖?”

“那個,和你說不明白,這麼說吧,要是你以後遇到人想要害你,你怎麼辦?”

“我,”祖爾克斯低著頭想了想,回答道:“那我就不出去咯,這樣就不會遇到壞人了。”

“白癡!”婁樂歌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難道你要一輩子呆在那個石頭古堡裏?”

“那也不是什麼不好的事情。”祖爾克斯不明白婁樂歌為什麼突然這麼生氣,隻是遙遙望著草原盡頭地平線上冒出的一個白點的阿勒雪山,“我一直喜歡在古堡前的那個小山丘上看天空,天上總是有很多雲,我會把它們想象成青麵獠牙的巨魔、奔跑的駿馬、蹦蹦跳跳的小白兔,那時候我覺得很開心,不用去學習那些比古堡還要古老的書籍和文字,就這樣一坐就是大半天,不過很多時候老師都會來催促,他也不說話,就站在我身邊,負手而立,我就隻能乖乖的回去看那些老掉牙的文字。”

祖爾克斯頓了頓,繼續說道:“聽老師說月神湖在很久以前是藍色的,就像草原上的天空一樣的藍,不過我從來沒有看到過,哥哥沒有看到,父親也沒有看到。

我就想,是不是真的有藍色的湖呢?這幾個月我一直想著這件事,心想著草原應該有藍色的湖吧?於是就粘著你出來看看,但是我依然沒有看到藍色的湖,卻看到比月神湖的湖水還要黑的人心。

有時候我覺得我像是一隻烏龜,月神古堡就是一個殼,我窩在殼裏,風吹不到,雨淋不到,還有吃有喝的,挺好。”

婁樂歌低著頭看著這個男孩,頭發微微發黃,一身剪裁合體的衣服越發襯托地他的消瘦,竹竿一樣的身體好像會被風吹倒,有些心痛地說道:“隻怕這個殼太重,你會被壓的喘不過氣來。”

祖爾克斯吸了口氣,慢悠悠吐出來,他說:“我這不是輕輕鬆鬆麼?”

***

皓日當空,三騎出現在草原某處。

梅克斯縱馬奔馳,耳旁的風在呼嘯,他突地眉頭一挑,取下掛在馬鞍上的牛角弓,搭箭,拉弦,瞄準,鬆弦,整套動作一氣嗬成,沒有絲毫停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