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白衣(1 / 2)

巍峨戰斧山是暮光營地西南第一高山,山勢險峻,龍盤虎踞於烏鴉嶺和暮光營地之間,曆來是兵家必爭之地,又因其山巔常年覆蓋皚皚白雪,被譽為暮光營地的西南明珠。但是這顆明珠並不給人溫潤宜人之感,反而因其險峻和山巔惡劣環境讓許多慕名而來的人望而卻步。

曾經有不少冒險家來到戰斧山,一來是為了觀光現在已經變成將軍府邸的東方建築群,二是一探山巔的迤邐風貌。作為牛頭人酋長和巫妖王巔峰一戰之地,戰斧山吸引了不知多少探險家和懷著英雄夢的少年少女,而同時也為山下小鎮帶來了不可估量的收益。

戰斧山有一雪線,其上積雪覆蓋,其下草木蔥鬱,景色涇渭分明。

山間有一條石砌小路,如遊蛇蜿蜒而上。小路旁有一座小木屋,屋裏有個不怎麼說話的小老頭兒,個子不高,眼睛不亮。興許是常年居住山上,被太陽曬多了,老頭兒黝黑黝黑的,總喜歡端著碗蹲在小木屋前看著山下的小鎮子,遠遠地看上去,就像化為了小木屋前的一塊黝黑的山石。

黑瘦小老頭兒年輕時常年往山上跑,據說曾經也登上過山頂,之後便有不少冒險家來找他做向導登山,雖然從未有人登上過山頂,但是依然會給老頭兒一筆不菲的傭金。老頭兒以此為生,雖然沒有賺的盆滿缽滿,但是也算是老有所依。每個月初獨子會帶著兒媳婦和孫子上山來看他,捎來一個月的糧食蔬菜和水果,當然也不少不了老頭兒愛吃的臘肉。送兒孫下山時他也總是會在床下的鐵盒子裏摸出幾個銅板兒偷偷塞給虎頭虎腦的小孫子。

本來已經清閑多年的老頭兒今天破天荒收拾起來,摸出了滿是灰塵的登山的繩索,再穿上鞋底鑲有骨釘的牛皮靴子,最後將火石、火絨、油燈、睡囊等各種裝備裝滿了整整一個牛皮行囊。臨行前轉過身看了眼這個居住了大半輩子的小木屋和木屋旁的一個空空的小土墳,咧嘴笑了笑,沒見到剩下幾顆牙齒。

老頭兒毅然轉身,佝僂著身子向前趕去。

山路的前方有一個身形挺拔的少年,十六七歲模樣,白衣白褲白靴,背後一把白色戰槍,挺拔如青鬆,傲然如雪蓮。

少年負手而立,待老頭兒艱難走過來時笑著將他背上的背囊接過來背著,笑道:“舍得?”

老頭兒呼吸一滯,然後漠然:“都這把年紀了,哪裏有什麼舍不得的。”

白衣少年點了點頭,“曾經有個人告訴我,越是老的人就越舍不得死去。”

黝黑的小老頭兒抬頭望了眼白雪皚皚的戰斧山頂,喃喃道:“有心結,便舍不得。”

白衣少年沉默了一下,像是山風過去後迎著日光沉默的雪蓮花,他突然對著老頭兒鞠了一躬:“老先生的心結在山上,我的心結也在山上,再次謝過老先生引路。”

做了大半輩子向導的黝黑老頭兒第一次聽見別人以先生這個詞來稱呼他,微微一愣之後笑著搖搖頭,擺了擺手,越過年輕而俊俏的白衣少年率先向前走去。

長途漫漫是歸途。

登上山頂那一刻,黝黑老頭兒花白胡子上掛滿了白雪,他微眯著眼,渾身上下骨骼像是篩子一般劇烈抖動,四十年前在山巔石縫間插入的一條拐杖幾乎要被白雪淹沒,隻剩下一隻扶手孤零零露在積雪表麵。

大雪飄飄,當年年輕的妻子不慎從這裏摔下懸崖,那時候依舊是雪花飛舞,心髒幾乎停止跳動的老頭兒喘著氣,呼吸沉重,潸然落下淚來。

白衣少年矗立在山巔,望著雲層之上、大雪之外幾乎與自己持平的暗淡太陽,整個世界像是隻剩下了他一個人。

天空之上白雪飄飄,觸手可及的仿佛化為一把巨大斧頭。

老頭兒走了過去,用壓過風聲的嘶啞聲音喊道:“老頭兒我先下去了。”

行將就木的老頭兒用盡全身最後一絲力氣縱身一躍,消失於年輕妻子曾經消失的地方。

是分別,也是訣別。

下一刻,白衣少年向前跨出一步。

嚴格來講,婁樂歌是個土鱉,和那群純種貴族不一樣,兩者差距用小強的話來說就是天山雪蓮和池塘裏臭汙泥的距離。所以當婁樂歌抱著不良心態溜進來參加這次晚宴時就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到了食物身上,休息了一下之後,他摸著肚子,覺得還能接著吃,於是又紮進了形形色色的小貴族之間,開始了饕餮盛宴。

吃的正香的時候,肩膀被拍了拍,他轉過頭,竟然是祖爾克斯,“學霸,怎麼不學習了?”

祖爾克斯看著婁樂歌口中叼著的生魚片,揉著肚子:“餓了。也沒有人送吃的過來,我就自己出來了。”說完開始四處張望,見到滿滿的都是吃的,突然就來了精神,放開手腳大塊朵頤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