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刺耳的摩擦聲響起，婁樂歌手中火刃長刀向做一拉，如一把鋒利無比的鋸子，硬生生在維克多手臂上拉出一條觸目驚心溝槽。
在薔薇區黑暗世界小有名氣的殺手不敢戀戰，猛地向後一退，一個縱身便退出十多米距離。
殺手看著眼前這個讓他太多驚訝的獸族少年，目光陰冷。
婁樂歌將火刃長刀扛在肩上，並不急著進攻，反而饒有興致地和殺手對視，從極動到極靜，被兩人牽引的翻騰不休的秋霧漸漸平息下來，兩人之間隔著沉澱下來的淡淡白色霧靄，婁樂歌毫無顧忌地斜斜靠在牆角。
“還要調息多久？”婁樂歌不鹹不淡問道。
維克多依然冷漠相視，悄悄將左臂的骨刺藏到身後，森白骨刺上泛起淡淡的白光，被長刀劃傷的地方在緩緩愈合。
婁樂歌一把將火刃長刀插入地上，雙手抱胸，“不著急，我等你，不過我這把刀造成的傷害恐怕沒這麼容易治愈，反正有的是時間，要不我給你說說我小時候的事情？”
維克多雙眼微眯成縫，像一條毒蛇緊緊盯著獵物：“在這種情況下還有閑情逸致講故事，你要麼是白癡，要麼是自信能殺的了我。”
“你很聰明，”婁樂歌緩緩說道，“你跟蹤了我兩天，了解了我的生活習慣之後才動手，而且選擇了在這種時間這個地點，不得不說作為一個殺手來說，你很專業，甚至相比獸族那些詭刺也差不到哪去。”
維克多聽到詭刺兩個字時猛地一哆嗦，但是很快就用一個轉身的動作將自己的失態掩蓋了過去。
婁樂歌笑了笑，繼續道：“但是要了解一個人，兩天是遠遠不夠的，何況很多時候，就連我自己都不了解我自己。我是我，但是有些時候我又不是我，我知道這聽起來很矛盾，不過反正閑著也閑著，你休息的越久，殺我的機會越大，想來你是肯定願意我這樣囉嗦的。這樣說吧，我體內住著我的靈魂和另外一個人的靈魂，而現在，另一個靈魂快要徹底消失了，隻在我的身體裏留下一些記憶，一些關於他的記憶，這些記憶和我自己的記憶相互重疊纏繞，我越來越分不清到底哪些是另一個靈魂的記憶，哪些是我自己的記憶，這麼說你就懂了吧？”
殺手輕輕點了點頭，正如婁樂歌所說的那樣，他受了傷，需要調理，而且動用那一招也需要時間準備，他一邊聽著，一邊暗自蓄力。
婁樂歌說了一個故事，和一個叫做格羅姆的小孩有關的故事。
十年前，卡利多姆大陸，艾爾基亞。
村口那棵大槐樹旁有個巫毒商店，門口立著幾顆不知名巨獸的牙齒，如果你去問這牙齒的來曆，巫毒商店的肥胖老板波爾的臉就格外精彩了，肯定會熱情的拉著你坐下，親自倒上一杯家釀綠蟻酒，然後給你說上一天的“精彩”冒險故事，這故事當然是他的，至於門口那幾顆牙齒，他會說是他年輕時去北方冰原冒險時獵到的三級紅龍的牙齒，可大夥兒連紅龍都沒見過呢，更別說什麼三級紅龍了，這小村子就沒有一個人相信胖波爾的話，不過為了那碗綠蟻酒，還是有很多人會假裝不知道，樂嗬嗬喝著綠蟻酒，聽胖波爾那個關於紅龍的“精彩”冒險故事。
這巫毒商店的格局和別處還是有些不同的，除了門口立著的那幾顆巨大的牙齒，商店後麵還有一個高大的煙囪，時常都冒著煉藥溢出的青煙，店裏麵的櫃裏麵預備著各種道具，可以隨時供人們們采購。那些村裏挖礦的年輕人、苦工、獸人步兵中午傍晚散了工，總喜歡到店裏來買些吃食，兔喇子腿，夜狼肉香腸，三兩碗綠蟻酒，美美的吃上一頓，要是稍微有點閑錢的，還會花一個銅板，買一瓶醫療劑，--不過這也是十年前的事了，現在因為有了金礦，村子裏的人有錢了，每瓶醫療劑要漲到三個銅板，在這裏喝醫療劑是一件很有麵子的事情，因此許多人都會靠門口的巨牙站著，一口一口抿著，慢慢的喝，讓店裏的人都能看到。如果肯多花兩個銅板，便可以買一小瓶淨化藥水，恢複一下精力，但這些顧客基本上都是窮苦人，沒幾個能這麼闊綽。隻有那些獸族步兵隊長，才踱進店麵隔壁的房子裏，點兩個精致而有品位的小菜，要一瓶淨化藥水，慢慢地坐著喝。
巫毒商店裏除了胖波爾這個掌櫃外還有個瘦小的夥計，叫做猴兒，本名叫阿爾·羅斯特·布奇迪尼斯，可是從來沒有人這麼叫過他，這名字太長太繞口，胖波爾見他長的瘦小，就幹脆叫他猴兒，簡潔形象上口，大家也就猴兒猴兒這麼叫著，到後來也就沒人記得他的真名了。猴兒本來有個老父親，六年前被砸死在金礦裏，八歲的猴兒就成了孤兒，那時起便在巫毒商店裏當夥計，剛開始的時候，胖波爾說他樣子太醜，怕侍候不了那些步兵隊長，就安排他在外麵店裏做事，因為沒幾個錢的獸人步兵、村民、苦工們都比較容易說話。但越窮的人越摳，他們往往要親眼看著醫療劑從藥劑缸裏舀出，看過瓶子底裏沒有水，又盯著瓶子放在熱水裏溫著，然後才能放心：在這嚴重兼督下，摻水也很為難。所以過了幾天，掌櫃就說猴兒幹不了這事，改為專門擦桌子端盤子洗碗掃地的活兒，猴兒從此整天在店裏來來回回的跑動，雖然累了點，但好歹能把活兒幹好，這樣一幹就是六年，巫毒商店新建了雅間，裝修過兩次，生意比以前好多了，銀子也賺的多了，鐵公雞胖波爾每個月末也要給猴兒發十個銅板工資了，可依然沒有人叫猴兒的本名：阿爾·羅斯特·布奇迪尼斯--除了那叫做薩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