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信那孩子已經昏睡七天了?”
已經過了午夜,城東的將軍府格外肅靜。此時仆人們都已經睡實,唯獨書房裏還亮著燈。
一個打扮土氣的少年躬身站在左將軍龍麒麵前,他並非將軍府裏的人,近日胡一鍋後院鬼鬼祟祟的那人正是此龍麒麵前這少年。
“回老爺,的確是這樣……”
“龍伯。”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給了一些碎銀子將少年打發走,又箭步如風去了廂房。
龍伯手剛伸向房門,卻從裏麵打開了。
“走吧,我已等候多時。”
屋內傳出聲音讓龍伯一驚,他沒有說什麼將屋內一個穿著其他的男子引到書房。
“先生說的可真準了,果真有人在鄰居酒坊裏動了手腳。”龍麒笑著說道。
“恐怕遠沒那麼簡單……若那孩子能在明日正午前醒來,那麼十二年前鬧的沸沸揚揚的傳聞就是真的。”
那男子是左將軍龍麒門下的一個謀士,姓乃是後趙的國姓,自號,天命。
這趙天命是西境雲隱峰下來的道士。說是道士卻並沒有半點道士的樣子,他一不穿道袍、二不養白鵝、三不求星問卜,他隻做一件事——給有見識的主子獻策。
他口中所說十二年前的傳聞整個興周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十二年前一個沒有星辰的夜晚,司空大人府上上至司空大人南昊下至仆人一個個跟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時年南昊已年過半百,雖有兩房太太,卻都沒能給錢家續上香火。
一日府上來了一個瘸子,瘸子在二太太耳邊說了兩個字,不日二太太便懷上了南家骨肉。
比起府內人人焦急期盼的心情,街上數百名鐵騎則個個神情冰冷如鐵。
鐵騎後麵大黑馬上正是左將軍龍麒,龍麒一旁的莫晃身穿星袍、手捧星盤,雙目一會兒望向漆黑一片的夜空,一會兒落到手上的星盤上。
突然一道流光劃過天宇,莫晃手中的星盤微微一顫,緊接著司空屋裏穿出一個男嬰響亮的啼哭上。奇怪的是這男嬰隻叫喚了一聲,便再也沒了動靜。
莫晃收起星盤對龍麒微微點了點頭,隨著左將軍一聲令下,四名鐵騎士兵跳下馬衝入司空府……
……
“能在第八日鳴叫的蟬時命數,這孩子若能醒來,也是命。”
聽到趙天命這番話,他真後悔當年一時心軟沒有將那孩子除掉,他更沒有想到一向相信星運的後趙王上丁琦也對這個孩子心軟。
莫晃隻好逆天而行將那孩子的命給改了,隻留他十八年壽命,並給他取名貳九。
傳說中災星的命是改了,可天命豈是人力能撼動的。
金星的隕落更說明了這一點。
“我一定要彌補當年的一時心軟鑄成的大錯。”龍麒眼睛瞪得大大,每一個字都極力放緩速度。
趙天命早已料到會是這個結果,當晚便離開了左將軍府,從此再無任何音訊。
……
“沒錢買賬……這也好說,大的留下幹活直到還清這頓火鍋的錢為止,小的嘛?我們這兒不要沒用吃白飯的……”店裏夥計厲聲嗬道。
“算了算了,都留下吧!看他們也沒去處……”老胡看著山希神情單純,想著也能跟貳九做個伴,免得他繼續跟雞鴨鵝成天說話。
當晚山希和段陵在胡一鍋落了腳。
至天明,山希被濃煙嗆醒,眼睛一睜四處已被火舌遮蔽。
二人正要逃出,發現貳九躺在隔壁睡得正酣。
那場火接二連三將臨街的鋪子也都吞噬,待官兵趕來,整條街都淹沒在一片火海裏。
山希和段陵拖著貳九一直跑到沒人的胡同才歇下腳,此時太陽已經逼近中天。
山希呆呆地望著貳九,他第一次見到有人能這般睡覺。其實他和段陵都不知道,這已經是貳九昏睡的第八日。
“我看著家夥準是死了。”段陵大口出著氣說道。
“我不信。”山希的小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那張幹淨的臉,長長的睫毛就像廣安真人講的故事中唱戲的女子那般好看……
看著看著,那雙眼睛睜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