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肉骨頭(2 / 2)

四當家的孫成笑道:“我們一路設了很阻礙,光是把路障清理好就有得他們忙的了,剛從雲朔那邊過來,想必是胡商,或者是北蠻貴族來中原治病的。”

祿高縱馬衝上來,遠遠就哈哈大笑道:“管他是胡商還是貴族,老子就不信他敢停在呂梁休整,這一路走來,不時有人下山攔截,一路人疲馬乏之後,還能剩下多少戰鬥力?若是車廂裏再有幾個娘們就更爽了,哈哈哈哈。”

祿高是五當家的,身後跟著坐在馬上也顯得矮胖的宏田,那高壯的馬高倉不在。

陳代的鼻子還是腫起老高,跟在孫成後麵策馬而來,看著趙上玄,眼中全是凶狠。

趙上玄微微一笑,根本不在意,手下敗將還好,可是除了拍馬屁之外,一點功夫都不懂,真不明白孫成那個老家夥看上他什麼了?難不成是一肚子陰損壞水?

他又不是三當家的葷素不忌,男女通吃,雖說生得皮膚嫩白白的不像個土匪,但光靠菊花在這個弱肉強食的寨子裏是混不到這個地位的。

山寨裏馬匹不多,大部分是搶來的熟馬,都是用來代步騎乘,或者是用來拉車的,不比戰馬強壯,悍不畏懼。

而且由於常常搶劫不到小隊行商,山寨裏沒東西吃的時候,要麼把馬賣掉買些糧草,但這對土匪來說有些難,中原這邊違禁販馬搞不好就被官方收沒,人也有可能抓起來,北蠻那邊多的是牛馬,因此也賣不了幾個錢。

所以說,呂梁山看似來去如風的馬賊,其實過得並不好。

而且有時候搶來的藥材、布匹,就要跟外麵的人換成糧食才行,本就是馬匪,進城危險不說,髒物也不好賣出高價來,一般都是快速賤賣出去,所以大家其實也很不開心的,隻能多搶一點。

時間長了,大家都變得好逸惡勞的過一天算一天,平時連個青菜都不願意去種,隻有那些無事可做的婦人帶著孩子多少種下一點,但幾百人的寨子,怎麼可能夠吃?

所以別看一次搶了很多東西回去,但大部分都不是糧食,因為沒人會為那麼點利錢冒這麼大的風險,隻有茶葉、瓷器、布匹之類的較多,但這些東西都要先運出去,這個時候還要擔心其他的山寨黑吃黑。

然後在市場被狠狠的宰一刀,換了錢之後,還得買生活必須品再運回,這時更要擔心路過某些餓得要發瘋了的寨,不講規矩不受死傷也要劫下來,結果兩邊都傷筋動骨,慢慢的被其它強大的寨子吞並。

因此呂梁山的盜匪雖然很多,但大家過得都不怎麼好,所以一但決定要搶劫時,一個個都像是得了失心瘋一樣,把自己和別人的命都不當做是命。

一年年下來,即使是活著的人,也沒了生氣,更像是野獸一樣的暴躁易怒。

也許他們自己也沒把自己當人看吧。

趙上玄正這樣無聊的想著這些東西,幾個當家的已經商量好了方法,因此各自讓手下去準備,他也驅馬走向徐戰帶領的小隊之中。

加上老人孩子殿後,總共三百多號人,隻是每一個當家的手下不過四五匹馬,合起來也不過三十幾匹,連個衝鋒都做不到,畢竟騎兵一旦進入車隊之中,自家設的欄杆就會成為阻礙,隨著車隊衝殺拉開距離,那就失去了衝鋒的意義。

徐戰騎在馬上,冷靜得好象百戰老卒,看到趙上玄來了,臉上露出笑容,“怕不怕?”

趙上玄笑道:“有什麼好怕的,戰亂時期,國家征壯丁的時候,滿十四歲的都拉到戰場上去了。我這十六歲的小子,已經算是幸運的了,更別說還有些功夫在身,想來不會有大的危險。”

徐戰點點頭,道:“有些功夫在身是有好處,但如果大規模戰爭的話,你一點優勢都沒有。隻有氣力充沛,麵對血戰保證自己不死,這才算是合格的老兵。一個不小心,被倒下還沒死透的敵人拉下去陪葬的不在少數。這一點,你要注意,對敵人夠狠,才能保證自己活下去,不管你是當官兵還是做土匪都一樣。”

趙上玄低下頭,突然感覺有些緊張,說話聲音很輕,但卻透出一股堅定:“師公,我會記住的。”

這時,山頂的一大簇樹葉子無風而動,趙上玄咬了咬牙,知道這一戰再也沒有留手的餘地。

寨子裏已經快沒有鹽了,最近吃的飯菜都清淡得很,嘴裏已經可淡出個鳥來了。

他握緊手中的長刀,感覺手心裏全都是汗水。

頭上也開始冒出冷汗,但他眼神堅定,心中卻是說不出苦澀,嘴裏輕聲說道:“土匪又怎麼樣?起碼要活得像個人樣,而不是像身後這些青壯婦人孩子一樣,渾身都帶著一股死氣,說不定,哪天就真的死了呢。”

沒有人知道,趙上玄彪悍的人生,就是從這一刻他眼中的那一絲憐憫之中開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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