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1 / 2)

雁兒來的時候,繆嫻正坐在屋裏出神,房間裏不知何時焚上了香,香伶緩緩走近,輕聲喚道:“小姐,雁兒姑娘到了。”回過神來,繆嫻輕輕點頭,示意香伶退下。

屋裏隻剩二人,今日小姐叫自己來的緣由,雁兒能猜個大概,見小姐一直悶聲不語,隻好在一邊站著不說話,本來準備好的說辭,竟開不了口,自打進了這屋裏,就覺著小姐與平日不太一樣,安靜的屋裏總有股子勁兒壓著自己,話都不敢多說。

“怎麼杵著不說話?”女子的聲音透著股陰寒,眼神冷冷的刺向站在一邊的雁兒。

“小姐叫雁兒來,所為何事?”雁兒垂著頭,明知故問的說著。

站起身來,走到窗前,推開窗戶見外麵沒人複又關上,繆嫻轉身說道:“為何事,你心裏清楚。我問你,”目光直視著雁兒,女子接著說道:“陸大夫之死可與你有關?”

“有。”

隨時早就想到,可聽雁兒如此爽快的回答,繆嫻心裏還是“咯噔”一下。凝了凝神,繆嫻接著問道:“可是因陸大夫識破我的身份?”

“是。”依舊是供認不諱的態度。

繆嫻沒有再問,隻是顫抖著端起杯子,還沒送到嘴邊就聽見雁兒說:“雁兒知道小姐心裏不好受,可雁兒這麼做當真是為了小姐好,這也是尊主的命令,雁兒不得違抗。”

尊主?是啊,雁兒不是個單純的丫鬟,她的背後是個龐大而神秘的組織,而自己也是這個組織裏的一員,曾經的自己也是這般,而將來自己大概還是會回到這樣的人生之中,逃不開也躲不了的人生。陸大夫隻是個開始,香伶,梁安,然後就是先生,梁夫人,梁相國,梁家的敗落是將由自己一手策劃,而作為繆嫻的自己也會被自己親手扼殺,陌紗則會永遠活在怨恨之中,以前的日子,將會成為一場天大的笑話。

每思至此,繆嫻都不寒而栗。

雁兒是什麼時候走的,繆嫻一點印象也沒有,就這麼呆坐著,想起夢裏紅衣女子淩厲的身手,張揚的笑容,放在裏屋的那把玄鐵匕首,還有身材魁梧的刀疤男人和他臉上難得一見的溫柔神色,直到香伶進屋來輕聲喚她:“小姐,老爺說等會兒過來。”

回過神來,見香伶一臉的擔憂,繆嫻深吸口氣,試圖藏住自己心中的恐懼,淡淡的對香伶說道:“去備些點心來。”說完自己走進裏屋,坐在了梳妝台前。

梁逸軒自早晨起來就一直在書房練字,慶兒在一旁守著,時不時的換茶,磨墨,可誰知老爺今天來了興致,這一寫便寫到了快中午,到底是平日裏鬧慣了的丫頭,在邊上杵了一上午,還是忍不住說了幾句:“老爺,從大清早到這會兒,您也不累,又不考狀元……”

“嗬嗬,”梁逸軒沒抬眼接著寫,輕笑了幾聲,說道:“難得今日不用進宮,又來了興致,寫起來就忘了時辰,你若是累了就換雁兒進來吧。”

“雁兒啊,”慶兒放下手裏的東西,轉身斂了斂梁逸軒寫好的字,一張一張的卷起放到書案的一角,堆成了小小的紙堆:“剛才還在這呢,這會子也不知道幹什麼去了。”

兩人正說得高興,就見梁安快步走進書房,躬身給老爺行禮,神情有些慌亂:“小廝剛才來報,陸大夫自縊了。”

書案邊上的兩人聞言皆是一驚,梁逸軒手中的毛筆掉在之上,墨跡暈開,汙了紙上英挺的字跡,慶兒更是臉色蒼白,卷著宣紙的雙手微微地顫抖。梁逸軒先回過神,看看身邊的慶兒,伸出手握住慶兒顫抖的手,安慰著她,慶兒冰涼的雙手也慢慢變得溫暖,不再顫抖。

“可知緣由?”梁逸軒冷聲問道。

“現在還不知情。”梁安依舊立在原地垂頭答道,忽又想起那小廝是在舒雲榭伺候的,便接著說道:“來報的小廝老爺可要親自叫來問問?”

“去叫過來。”鬆開慶兒的手,梁逸軒若有所思的繞過幾案走向書房的正廳,慶兒跟在身後。手上少了男子的溫度,頓時又涼了不少,慶兒輕聲歎氣,暗自嘲笑自己的不識趣,隻是一點溫暖自己就失了神,心裏的空落勁兒越發的厲害。聽見慶兒的歎息,梁逸軒隻接了句話,算是寬慰:“陸先生人好,醫術也好,這麼一去,真真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