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吧。”梁逸軒靠在床上,冰涼的身體緩了過來,慶兒放下東西,站到一邊。梁安立在不遠的地方,神色凝重。
“陸大夫是自縊而死。”梁安麵色凝重,卻無比確信的看著梁逸軒。
“可私下請了仵作?”梁逸軒倚在床上,雙眼掃過神情嚴肅的梁安,輕聲問道。
“請了……自縊便是仵作給的論斷,隻是……”梁安稍有遲疑,又接著說:“仵作走了之後我去藥房查看,發現還有尚未煎好的藥……”說著和梁逸軒的目光相遇,看見自家老爺眼中晃過一絲驚詫,接著又陷入了沉思。慶兒在一邊,倒吸了口氣,皺著眉看著床上坐著的男子,說道:“陸大夫是個大夫啊……”
梁逸軒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接著說道:“陸大夫一世行醫,若真的要尋短見,又怎麼會放著尚未煎好的藥就自縊而死?可見呐……陸大夫是被人吊死或者是被逼自縊的。”
“陸大夫是個頂好的人,是何人與他為難,還下此毒手?”慶兒立在一邊,上前幾步給自己老爺拽拽掉下來的被子。
梁逸軒安慰地笑笑,轉頭問梁安:“藥童可尋到?”
“還沒,自從陸大夫的屍身被發現,小四兒(藥童名字)就不知所蹤,難道老爺懷疑……”
梁逸軒搖搖頭,說道:“藥童你我都見過,隻是個十一二歲的孩子,要想殺害陸大夫太過困難,肯定是有什麼人在昨日殺了陸大夫又擄走了藥童……又或者小四兒逃過了一劫?”
屋裏三人互相看看,梁逸軒吩咐慶兒:“你去泡杯茶吧。”
“老爺,茶在您手邊。”雖說屋裏氣氛有些凝重,但慶兒還是忍不住調笑的看了自己老爺一眼,淡淡的說。
梁逸軒倒也不介懷,扯了扯嘴角,看著慶兒。
“奴婢告退。”慶兒明白老爺的意思,轉身退了出去。站在廊子下,左右看看,遣走了小丫鬟,便佯裝回房去了。站在拐角的地方候了一會兒,見周圍依舊沒什麼人,轉身輕手輕腳的回來,蹲在了梁逸軒我放的窗子下麵。
屋裏是一陣靜默,梁逸軒示意梁安自己搬凳子坐,又把茶往梁安手邊推了推:“這一趟辛苦你了,喝口茶慢慢商量吧。”梁安依言坐在床邊,卻沒動手邊的茶盞。梁逸軒端起粥,象征性的喝了幾口又放下:“等那丫頭進來見這都沒動,又該有話說了。”說完輕不可聞的歎了口氣,梁安這才端起茶盞啜了一口,又放下,動作輕巧規矩。
“給我說說那藥童的事吧。”
梁安點點頭:“那孩子叫小四兒,一年多以前到陸大夫處學醫,是個挺乖巧的孩子,手腳也麻利……”
“家是哪兒的?”梁逸軒打斷梁安。
“冀州,家裏受了災才到了京城投靠親戚,這才跟著陸大夫學醫。”
“查,”梁逸軒忽的好像想明了什麼,接著說道:“查平日裏和陸大夫走得近的人家,找出小四兒,他現在應該還在京城。”
“是,我馬上去。老爺,還有吩咐麼?”梁安說著站起身來。
“陸大夫的屍身偷偷運回府裏的冰窖裏存著,再去找個屍身回來代為下葬,叫府裏所有的人一起去祭拜,我也親自去,”看著梁安低頭不語,梁逸軒接著說:“我不瞞你,這些日子我越發覺得府裏有細作,如果我想的都是真的,這幾天你的一舉一動都會有人監視,你行事千萬注意,還有……這些事對誰都不能說,包括慶兒……”
“老爺懷疑……”梁安忽的抬頭,眼神有些動搖。
梁逸軒堅決地搖搖頭,說道:“我們三人之間不會有人背叛,我是懷疑,潛入府中的細作是我院子裏的人……慶兒平日裏嘴快又心熱……”後麵的話梁逸軒沒有說隻是眼神定定的看著對麵牆上的美人圖。屋裏又陷入了一陣沉默。
慶兒蹲在廊子下,若有所思的起身離去。
回到房間,慶兒坐在床上,琢磨剛才老爺說的話。老爺屋裏的人?這院裏伺候的人多,丫鬟小廝,不算那些粗使的也有五六個,到底是誰?府裏發生的事自己雖沒有事事插手,倒也都是知道的,現在府裏出了這麼大的事,自己卻一點頭緒也沒有,聽著老爺和梁總管說的話,這院子裏若真的有細作,那陸大夫一事隻怕隻是個開頭……正想著,忽的聽見門外有人說話:“慶兒姐姐,你在嗎?姐姐?”
是雁兒。
慶兒心裏一驚,站起身來去開門:“在。”開門看見雁兒手裏提著個食盒,笑盈盈的看著自己。
“怎麼,有事兒?”打開門,把雁兒讓進來,慶兒問道。
“說不上有事兒,閑來無事做了兩道點心,過來和姐姐聊聊天。”說著把食盒放在桌上,打開食盒,拿出了放在裏麵的栗子糕和豌豆黃,接著說:“姐姐泡些茶,咱們姐妹說會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