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央央早起梳妝打扮,毛氈的門簾悶聲的被掀了起來,是若梅值夜回來了,一頭頂的雪,化得頭發都濕濕嗒嗒的,一進屋若梅的臉色便氣鼓鼓的,用眼睛狠狠地剜了一下央央。
“若梅姐,您這是怎麼了?”丫鬟菊生殷勤的捧了杯熱水問道。
“累死了,昨晚太子大半夜都沒睡,害得我想偷個懶都不成!我呀倒不像是有些人,才一個晚上就睡到了太子床上去!”若梅拿鼻子哼了一聲,喝了口熱水去去寒氣。
央央懶得跟這些人理論,也懶得聽她們說風涼話,便拿起了傘準備去前麵伺候,掀了門簾聽裏麵的人還在伸著脖子朝她喊道:“再有狐媚的能耐有什麼用,不還是下賤胚子,看看太子娶了正妃、側妃,還有你伺候的機會!通房丫頭都沒份兒!”
菊生這話雖然難聽,可並不是沒理由,就算是太子身邊的通房丫頭,也都是太子妃和側妃身邊姿容出眾,好生養的丫鬟,輪也輪不到自己,恐怕等到霍麒麟大婚了,自己連在他身邊伺候的機會都沒有,央央隻求葉氏的罪早些免了,自己也能得一個自由之身。
畫著“梅香暗浮”的折扇緩緩支開,央央攏了攏身上那件半新不舊的鬥篷向大雪中走去,每日都要去孫管家那裏取些新鮮的茶葉來,今日還多取了些香料,用來備著熏染屋子,冬日裏不常開窗,屋子裏不像夏天那般空氣清新,行至瑞雲堂前的時候,那一林的梅花開得實在是繁複美麗,央央不禁駐足些許,隻聽有人向自己走了過來,問道:“你是誰?”問話裏帶了許笑意。
說話的人年紀二十了歲,麵皮稍黑,不像霍麒麟那般的白淨,一雙眼睛倒是更成熟些,眉目爽朗略帶著幾分剛毅,魁梧得好似個武將,可他一身金狐貂裘鬥篷,青色衣衫繡著銀線龍形,應該是個皇親國戚,帶了一頂黑色的帽子,飛雪之中氣質微冷,總是帶著一股子自命不凡的勁兒,驕傲不羈。
央央上下的打量說話的人,未能及時答話,他身後的小廝便叫囂道:“我們爺問你話呢!”
“奴婢寒櫻,不止尊駕是誰?”
聽了央央的答話,這男子嘖嘖了兩聲,歎息般的說道:“此等姿容、氣質,竟然是個下女,可惜了可惜了!”他走近了些,那一雙眼睛看起來好似猛獸,狡黠帶著痞氣,“我還以為是哪家的千金,霍麒麟金屋藏嬌呢!”他在打量著央央,逡巡的侵略性不比方才央央打量他的要收斂。
“四哥!連夜回京,不趕快進宮,在我這太子府做什麼?!”
他就是蕭婕妤與皇帝的第四子——霍騏駿,怪不得看上去黑了些,霍騏駿自打去年去了西北大營一直沒回來,蕭婕妤有心讓兒子身負軍功,如今麗妃出事,太子納妃,恐怕牽製不住範皇後了,所以將霍騏駿召了回來,看來蕭婕妤準備奪嫡的決心已經顯露出來了。
“我也想啊,不料到你太子府附近馬掌掉了一個,還好我身手敏捷,不然摔上一跤,那可就斷胳膊斷腿了!”兩人說話間向正堂裏去,外麵雪大不宜說話,“挑一匹馬給我,好進宮向父皇請安!”
“四哥看起來黑了不少!”霍麒麟臉上似笑非笑。
霍騏駿撥了撥茶葉末子,嘬了一口,隻覺溫潤可口,唇齒留香,水溫、濃度控製的剛好,而且極其的順滑,他挑眉看了一眼沏茶的人,說道:“你也不是不知道西北的日子,夏天曬得要命,冬日寒風徹骨,想你在西北大營整整三年,也是明白其中甘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