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紅塵中(1 / 2)

央央離開皇宮後想過無數次他們再度相逢的場景,可能已是垂垂老矣,鬢發斑白,紅塵舊愛,往日情仇都已飄散如煙。

或者他們生時難再見,他會來到自己的陵寢前,那是在天地相接的沙漠之中,她已經長眠地下,而他也是風燭殘年。

又或者在自己雞皮鶴發的年歲時,忽然聽見國喪的詔令,天地縞素,她也隻是歎息一聲換上一身孝服,身體和心靈一同為他披上一片潔白。

可從未想到會是今日,在她離開皇宮的三個月後,霍麒麟就已經率領著青衣衛圍在山下,自己全然沒有選擇的跟他回去。

再相見就是相見了,夜色普通得很,連月亮都沒有昨夜的圓了,一身風塵仆仆從林中出來,央央下馬,跪拜在霍麒麟的身前,衣擺隨著她下蹲的動作沾染上了淺淺的積雪。

她還是那副樣子,似乎在宮中的時候她一直就這般的樸素,就算是做皇貴妃時也是一身半新不舊的衣裙,不過過了這三個多月,她瘦弱了不少,臉好像小了一圈。

霍麒麟驅馬前去,停在了央央的麵前,萬卿如生怕皇上的怒氣會撒在央央的身上,她可是還懷著身孕的,“皇上,趕了一夜的路,主子也身體疲憊了,求您念在主子身體本來柔弱畏寒的份上,先讓她休息一會兒吧!”

萬卿如很好的給了彼此一個台階,不然在這冰天雪地中,在這千軍萬馬之前說些什麼呢?“好久不見,可過得好?”還是“你這個女人居然敢擅自丟下朕跑出宮去?”

“黃皓,找一家客棧歇息!”霍麒麟伸手將央央拉上了馬,坐在了她的身前。

明明等了許久的人是他,可身上一片冰涼的人卻是央央,霍麒麟溫熱的胸口刻意的貼上了她的背。

雲中客棧,青木城最大的客棧,被包了下來,裏裏外外不知道多少明哨暗崗,二樓的天字間客房,央央和霍麒麟相對而坐,一個怒目而視,一個默默不語。

“你怎麼不說話?!”霍麒麟問道,顯然他還沒消氣,他以為至少會跟他解釋,“我不辭而別是因為不知道如何與你告別;我不辭而別是不想讓你太難過;我不辭而別是因為怕走不了!”然後再對他軟言相對,“以後再也不敢了;我以後再也不會離開你了;這次就不要生氣了!”

這些話哪怕撿上一兩樣說出來,他也就罷了,想想自己又能怎樣,把她抓回去按照宮規處置,交給宗人府,按照例律觸犯了宮妃私自逃出宮來重責,顯然他不會,也不舍得。

現在看到她安然無恙,這麼久氣也消了,兩人和好不好嗎?可葉央央這個死女人一臉冷冰冰的,讓自己如何下台,更何況他已經夠丟人了,大老遠的帶著一幫人來接她回宮,還不算是負荊請罪?

突然門響了兩下,萬卿如端了一碗湯藥進來了,央央捧在手裏慢慢的喝了下去,一晚上顛簸趕路,本來身子就不穩,所以安胎藥還是要喝的。

“你病了?”霍麒麟伸著脖子問道,一臉關切,剛才端起來的架勢一下子就癟了氣。

“沒事,我懷了身孕,顛簸這麼久要喝安胎藥!”央央淡淡的答道,連表情都未變。

“你懷了身孕?”霍麒麟臉上是驚喜還是驚訝,連忙起身,“朕這就召大夫過來替你診脈!”

“這孩子不是皇上的!”央央一瓢涼水潑過去,不是你的孩子你殷勤什麼?宮裏頭曹貴人不是懷了你的龍種了嗎?你應該去關心曹貴人而不是大晚上的給自己召大夫,更何況自己不在的這幾個月,那麼多妃嬪怕是又有承恩後有喜的吧,她的身孕有什麼可驚喜的。

“你說什麼?!”霍麒麟抓著央央的手質問道,“那你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

“野種!”

霍麒麟瞬間握住了央央的脖頸,掐的她呼吸困難,“那你說說是誰的野種?喬準的?”他的語氣很危險,央央下意識地伸手握住了霍麒麟掐著自己脖子的手。

“路遇惡匪,我被玷汙……就懷了身孕,是喬準救了我,所以我一直住在青木嶺上,後來我發現我懷了身孕,已經一個多月了!你說他是不是野種?”央央有意說少了月份,隱瞞這孩子的真實身份,她一雙眸子如水的看著他,帶著一絲的決然。

霍麒麟霎時鬆開了自己的手,他本是心中憤然,以為央央是移情別戀,與喬準情意相投暗自苟且,這孩子是他們的,原來是央央受了傷害。

霍麒麟心裏一陣難過,恍如錐心之痛,他眼神有些顫抖,伸手扶著央央的長發,心裏不停地埋怨自己,出了這麼多事情她該有多害怕,似乎每次事關生死他都不在央央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