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孤(一)(2 / 2)

無相庵並不小,分前院和後院,出家的尼姑都住在後院,為了盡量少的與香客接觸,央央事先聽說黃靜柔帶著慧茹住在後院一所客房裏。

央央似乎一進無相庵注意力就在後院,淨慈師太也是通透之人,便說道:“皇貴妃還是先到後院休息一番,帶焚香淨手之後再求取平安符也好!”

正中下懷,央央向淨慈師太作了個揖,帶著萬卿如去了後院,而秦宋則是牽著三匹馬在無相庵外等候。

庵堂到底是庵堂,即使後院都是日常起居之處也是如此的素淨,青燈古佛沒有半點的人間俗事,門邊進去後有幾株梨花樹,開放時白如落雪,極其的素雅,央央當時來這裏也是沒見到,這次亦然。

遠遠地看見一個孩子在院子裏跑來跑去的,卻始終不離開那間半掩著門的客房,孩子年紀不大,兩三歲的樣子,走路還是歪歪扭扭的,頭上揪起一個羊角似得辮子,穿著幹淨,月白色的衣衫。

“那個可是慧茹?”央央指著問道,她隻聽說過這個孩子,生母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兒,霍騏駿養的外宅,生下後便送進了端王府,因為黃靜柔多年無子,帶著個孩子如同己出,霍騏駿出了事情之後,慧茹的母親膽小怕事,與娘家帶上錢逃走了,下落不明,這慧茹倒像是成了黃靜柔自己的孩子一般。

央央想過,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孩子,以黃靜柔的性格早就殉情而死了,她似乎對這個世界也沒什麼留戀了。

“回皇貴妃的話,的確是黃靜柔帶來的孩子慧茹!平日裏很是乖巧,隻在房間周圍玩耍,不讓人擔心!”淨慈師太望著那孩子滿眼的憐愛,自然也有可憐。

“黃靜柔想必是在裏麵了?”央央向前走了幾步,被那孩子看見了,她便遠遠地躲在一株梨樹後麵看著央央,眼睛裏有恐懼,也有好奇,一個不懂世事的孩子,雙目澄澈如清泉一般。奶白色的肌膚在春日的豔陽下泛著柔光。

“你叫什麼名字?”央央蹲下來拉著那孩子的手,她笑起來親和,那孩子也不是極其的抗拒,可是還是認生的不說話,“你幾歲了?”央央繼續問道。

“她才未滿三歲,這孩子說話晚,叫慧茹!”答話的人是突然出現在半掩著的門門口的黃靜柔,一身孝服,一張臉極為憔悴。

慧茹看見黃靜柔,立刻鬆開了央央的手,走上前去抱住了她的腿,藏在了她的身後,央央也起身,淨慈師太很有眼色的退了下去,隻留下萬卿如陪同。

“好久不見,你近來可好?”也算是舊相識了,打個招呼也是無妨。

“慧茹,這是葉姑姑,叫姑姑!”黃靜柔在叫一個不大會說話的還有些認生的孩子叫姑姑,“快叫,聽話!”她執意為之。

“姑……姑!”勉強的喊了兩聲,卻叫的央央心裏發寒,黃靜柔滿意了,臉上顯現出放鬆的神色來,對著央央說道:“進來吧,我已經等候皇貴妃多日了,隻希望見你最後一麵!”

央央款步進去,屋內不止青燈古佛,還很冷,取暖的爐火看起來也是闌珊姿態,除了那一張床,一對椅子就是一個誦經的墊子了。

慧茹果然很乖,不出聲的在黃靜柔懷裏看著央央,“如果不是因為慧茹,我早就隨王爺去了,等到今日,就是為了皇貴妃能來,將這孩子托付給皇貴妃!”

“為何本宮要答應?”央央問道。

“因為這是王爺的孩子,母親也不是我,與我沒有絲毫的血緣,就算是恨也恨不到這孩子身上!”黃靜柔麵色如水,不起絲毫的波瀾,那一雙眼睛若是不眨,就好像是失明了一般。

“你為何要如此的關心慧茹,既然她不是你的血脈,黃靜柔可是個狠心的角色,而且不動聲色的手段淩厲!對待本宮的孩子可是蛇蠍心腸,對待一個外宅的骨血倒是關心?”央央有意拿話刺激她。

“我害皇貴妃的孩子,所以要以命相抵,可是這個孩子得活下去,是我欠王爺的,就算是皇貴妃不收留,我也會想其他辦法,一定要讓慧茹活下去,將王爺的血脈留住!”黃靜柔的神情是央央看不懂的執拗。

端王妃不是出了名的善妒嗎?端王的任何一個外宅都會狠狠地報複,怎麼和傳聞的不一樣了?黃靜柔看得出央央的疑惑,事到如今她也沒什麼好隱瞞的,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那今日她也把該說的都說了,希望她能夠軟下心來,為慧茹謀得一個活下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