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努比斯向上盯視著,他看到了死亡。
那是一隻帶來死亡的黑色馬影。
阿努比斯盯視著,用兩隻手緊抓住他的權杖。
“敬禮,阿努比斯,死亡之家的天使。”這聲音非常豐厚有磁性,讓整個大廳跟著鳴唱。
“敬禮。”阿努比斯輕輕回答,“已不存在的火之家的主人。”
“這個地方似乎變了。”
“很久未見了。”阿努比斯道。
“相當久。”
“我可否冒昧問問您最近身體可好?”
“老樣子,非常穩定。我可否冒昧問問,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當然可以。”
一陣停頓。
“我以為你死了。”阿努比斯說。
“我知道。”
“我很高興你活過來了——不論你是用何種方式逃過那恐怖殘殺的。”
“我也一樣。因為使用那個愚蠢的錐子將我拋到那個鬼地方,整整用了幾個世紀我才回來。當時,就在歐西裏斯發出粉碎恒星的致命一擊的前一秒,我逃到了空間之外。那地方比我本想去的地方可遠多了,簡直是無地之地。”
“那麼這些時間你都在做什麼呢?”
“回來。”
“泰豐,你是眾神中唯一一個躲過那場災難的。”
“你想說什麼?”
“破壞者賽特,你的父親,在那一役戰死了。”
“啊——”
阿努比斯閉上眼睛,捂上耳朵,權杖掉落地麵。這聲叫喊響徹大廳,熾烈不安,半人半獸,即便隻有一小部分進入了耳朵,也令人疼痛。
過了一會兒,一陣巨大的靜默降臨。阿努比斯張開眼睛,鬆開了雙手。影子現在變小了,也更近了。
“那我想,無名也在那次被殺掉了?”
“我不知道。”
“那麼你的主人,托特①呢?”
“他放棄了生命之家與死亡之家的王位,引退到中間世界之外了。”
“難以置信。”
阿努比斯聳聳肩。
“這是事實,生死分明。”
“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我不知道。”
“我希望投奔他。我在哪裏能找到他?”
“我不知道。”
“你可不怎麼幫忙啊,天使。好吧,告訴我,你的主人——我的哥哥引退後,是誰在管理日常事務?”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得了吧,狗頭,你也一大把年紀了,怎麼會連問題都聽不懂。是誰,在控製力量的潮汐?”
“當然是生命之家與死亡之家。”
“哦,當然!現在生命之家的掌門是誰呢?”
“當然是歐西裏斯。”
“知道了……”
影子後退了些,變大了些。
“狗頭,聽著。”泰豐——直立的馬影開口道,“我嗅到這裏有陰謀,但我從不隻基於懷疑就殺人。盡管我覺得這件事全都不對勁。我父親現在死了,很有可能需要複仇,如果我的哥哥是被人錯待,解決這問題也需要有人流血。剛才你需要快速回答我的問題,並沒有仔細考慮過,也許你比原希望的多說了很多。現在你聽仔細了:我知道,在世間所有事物中,你最怕的是我。你一直都懼怕一隻馬影,而且你怕得有理。如果這個影子落到你身上,天使,你必死無疑。徹徹底底。而如果,你跟那些我不讚成的勾搭有任何牽連,這影子會來找你的。我說清楚了吧?”
“是的,強大的泰豐。你是我唯一敬拜的神。”
這時,阿努比斯跳起來怒吼一聲,右手中突然多出一副燃燒的籠頭。
一隻蹄子的影子向他掠過,他倒在地上。影子又落向那副正在閃光的銀籠頭,它消失了。
“阿努比斯,你這個傻瓜!你為何要試圖套住我?”
“因為你讓我很懼怕,我怕我性命不保,大人!”
“不要起來!一動都別動!否則你將立時化為烏有!你懼怕我的唯一理由,隻能是你背負著罪惡感。”
“不是這樣!我怕您可能誤解,並在誤解的基礎上懲罰我。我不希望化為烏有。我想套住您隻是自我防衛,我寄希望於我也許可以暫時留住您,直到您了解所有真相。而且我也承認,我的位置讓我在麵對事實時多少有些罪惡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