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維寧卻停在離她一尺的地方,他伸出的左手,慢慢靠向她的麵龐。一年多未見,他的手指還是那般白暫修長,隻有手背上,依舊帶著那個淺淡的痕跡。藍荊安緊握著的右拳,不知不覺鬆開了一點點。
他的手指輕輕觸到她的肌膚,指尖上的一點顫抖一直傳到了藍荊安的心底。此時,謝維寧麵上已經沒有了半點遊戲人間的樣子,他專注的望著她,就像望著世間最美的一道風景。藍荊安定定陷在他一深一淺的異眸裏,動不得身。他們就這樣凝視著彼此,靜靜的看著自己在對方眼眸中的樣子。
藍荊安不知道是他的眼眶紅了,還是自己的眼眶紅了。他像是她的一個魔咒,是她最卑鄙的一麵,是她最不可告人的秘密,亦是她最真實的欲望。
謝維寧的手指拂過她的麵頰,帶走了她落下的一滴淚,繼而滑向她緊咬的下唇,她的檀口隨著他的動作,漸漸打開。一星鹹苦在藍荊安的唇間被無盡放大。
他輕輕鬆了她的左腕,緩緩和她十指交握。一點點,一點點試探著靠近她。一握成空,一掌成癡。藍荊安落入了天人交戰的痛苦中。
“長安,我好想你。”這是謝維寧第二次說出這句話。藍荊安握著的右拳驀然鬆了,她的掙紮,她的抵抗,一瞬間都失去了意義。
她猛然被他擁入了懷中,伏在他的肩頭,她清晰的捕捉到木槿葉的味道,那些他陪她共渡難關的時光,那些相依為命的日子,又重新出現在眼前。藍荊安心裏的那根弦斷了,突然哭的不能自已。為什麼?為什麼要讓她遇到了青雲哥哥之後,再遇到他?
謝維寧緊緊的抱著藍荊安,恨不得將她嵌入身體裏。他的傷口再痛,他也顧不得了。十年,偶遇也好,糾纏也罷,他像是一個賭上身家的賭徒,再也無法抽身而退。他錯過了她太多次,他太怕再失去。
明知是錯,為何還會步步淪陷?明知不應再回望,為何還會難舍難分?藍荊安沒有答案,隻有無盡的混亂。她閉上眼睛,卻突然想起青雲哥哥那句“它也會疼”。藍荊安終於狠下心來,掙脫出謝維寧的懷抱,痛苦的開了口:“延平,對不起,我不能。”
謝維寧卻不顧一切,再一次將她拉入自己懷裏,低頭吻了下去。藍荊安側過頭去,避開他的雙唇,流著淚求他:“延平,不要這樣。我們不能。”
謝維寧眼睛裏一樣寫滿了痛苦,他的話像刀子一般割在藍荊安身上,讓她生不如死:“長安,你為什麼還要騙我?為什麼還要騙你自己?你心裏有我,是不是?我願意為了你離開夏國,你也離開乾軍好不好?我們回博南山去,再也不插手世事。長安,讓我給你一個家,一個屬於我們的家,好不好?”
藍荊安哭得一塌糊塗,她的道德,她的理智,她的複仇大業,她的家國情懷,她對蕭青雲近乎信仰般的愛慕,終成了一堵高牆,將她隔離在那個他許諾給她、她奢求不來的夢想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