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景姍半倚在軟榻,遠眺天邊晚霞。鬼哭崖其實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叫難思崖。自古紅顏薄命,相思難成。蘇景姍來到鬼哭崖的時候就喜歡上了這閣樓,隻是後來就在閣樓中被禁錮起來。欲得知己訴心腸的心情,沒有人比蘇景姍更有體會。
幼年學藝,一身才華無算,如今空坐幽樓,再好的年華也會慢慢逝去。蘇景姍需要的,不但是一個知音,而且是一個夢。而今,輕盈柔弱的腳步終於踏出了閨房。
藏在樓上一處角落裏,蘇景姍看清了那人群中的少年。臉上沒有半分浮華,多了幾分滄桑,依舊掩不住那份不屬於這副臉孔的稚嫩。英雄少年,當得美人相伴。蘇景姍不是癡兒怨女,當不會有那種一見傾心的感覺。眾人都在飲酒作樂,沉迷歡笑中,唯獨那個少年的眼裏越來越清澈。忽地眼裏似水波蕩漾,像是朝著自己看了過來。蘇景姍心頭一震,連忙碎步離開。
林天隻是覺得有人暗中窺探自己,無意朝著樓上看了一眼。隻見蘇景姍倩影離去,心下雖有猜疑,卻是不作聲色。等到眾人散去,這才獨自上了閣樓。爬上樓梯的時候,隻見一個小婢從身邊走過,看了一眼林天就匆匆離去。
“小姐,那人,那人朝這裏來了。”
“秋紅,莫要驚慌,他人就在門外,去請他進來。”
秋紅慌忙退下,打開房門,林天果真站立在門前。
“小姐請你進去。”
林天點點頭,撥開珠簾入了房內。滿室花香讓林天有些沉醉,就近坐在一張椅子上。蘇景姍不說話,林天也就呆坐著。過了一會兒,蘇景姍先開口道:“公子為何如此拘謹。”
隔著屏風,林天看不清蘇景姍的表情,不過從語氣中判斷出蘇景姍並不害怕自己。
“我叫林天,不是什麼公子。”林天不冷不淡地道。
“嗬嗬,這名字還真是有趣。雙木為林,二人為天,不知林少俠可有傾心之人?”蘇景姍笑道。
林天怔了怔,從未想過自己的名字還能這麼拆解。不過蘇景姍這麼一問,林天還真的想起了雅馨來。自從逃離夏無憂的城主府,林天也曾打探過雅馨的去向。不過隻知道雅馨被夏無憂手底下的士兵帶走後,不知為何殺了數十人離開赤元城。林天不用猜也知道雅馨受了多大的委屈,此情此景,更徒添傷感,一股殺機若隱若現。若不是林天固體小成後能夠收斂自身氣機,此時蘇景姍怕是也忍受不住林天發出的殺意。
“你氣息有些亂了,景珊冒昧,還請原諒。”蘇景姍聽出林天似有傷心之事,頓時出言道歉。
“沒事,想起了些事情。那人是我師姐,我們已經大半年沒見了。倒也不是傾心之人,隻不過師姐幫了我很多。”林天想起在攬雀閣時候的事情,微微點頭。
蘇景姍聽得有些哀傷,卻是暗暗罵自己。人家傷心是為了師姐,自己跟著不快作甚。
“林天,你來鬼哭崖,打敗了邊定安,可是想做這鬼哭崖的山大王?”
林天遲疑了下,苦笑道:“我見這裏風景優美,想占為己有,有何不可?至於山大王,我林天還不稀罕。”
“那今後有何打算?”
“這和你有關?”
蘇景姍沒想林天語氣突然轉變,心知林天防範之心很重,當即又詢問林天家中情形。林天一一作答,並不遮掩,隻是提及修行和師門的事情就多般隱晦隨便帶過。
蘇景姍得知林天身世,心中也是歎息不止。若論命運多舛,和林天比起來自己根本算不上什麼。
從蘇景姍那裏歸來後,林天找到薛碧川。薛碧川看似粗心大意,卻留意到林天喝酒並沒有像其他人那般大喊大叫,自己也就留了個心眼。先前林天說要自己做這鬼哭崖的主人,讓薛碧川有了幾分期待。
蘇景宏給林天安排的房間在閣樓後麵一處深幽的地方,有一個獨立的小院,外麵築上高牆,將裏麵隔開。裏麵環境優雅,先前就是邊定安的居所。蘇景宏又多了些心思,將房裏的陳設改的別致些,完全沒有邊定安那種粗鄙之氣。
院裏隻有林天和薛碧川二人,薛碧川還是有些害怕林天的威懾,遠遠地站在林天後麵。
“薛碧川,你可知為何我要你做這鬼哭崖的主人?”
“林大哥這麼做定有道理,小人愚昧,猜不出來。”
林天正色道:“很簡單,因為你本身就是山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