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振走了,隻留下一個無助恐懼怨恨的韓金鵬,韓金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知道李振為何丟下自己獨自麵對王蘇棋,甚至他都不知道這個追殺他的人叫什麼。
韓金鵬隻能無助地望著李振遠去的背影,他的眼神越來越怨毒,但是他的身子卻越來越顫抖,不知是因為氣憤還是恐懼。
遠處的王蘇棋靜靜看著李振慢慢走遠,看著韓金鵬精彩的表演,輕笑一聲慢慢向韓金鵬走來,韓金鵬感覺到王蘇棋的腳步,驀然轉頭卻看到一張平靜的臉,但是他的心中已然絕望,這張平靜的臉就意味著不可能會放了他。
第一次,韓金鵬感覺到了死神的氣息,平靜而又祥和,可他就是莫名的害怕,睜大著驚駭的眼睛看著王蘇棋一步步接近,可他卻顫抖的無法移動,驀然間韓金鵬渾身一僵,王蘇棋的手已然搭到他的肩膀上,韓金鵬心中一抽,恍如已然死過一次一般,片刻才醒悟自己依然可以呼吸,依然有心跳,這個時候他不知是該欣喜還是該更加恐懼。
王蘇棋平靜地望著他,望著這張他曾經朝思暮想想要殺死的人,就在前一刻他還在為了殺他而生死搏鬥,這一刻對方的性命就已然輕鬆控製在他的手中,要他生就生,要他死就死。
沒有先前的那種激動,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痛快,當真的這一刻到來的時候就仿佛一切順水推舟一般自然。
王蘇棋沒有要折磨他的興趣,沒有要他跪下求饒的表態心理,但是他依然不會心慈手軟放過他,王蘇棋心神一動,一道黑色真氣順著他的腳,越過他們雙腿之間的距離,從韓金鵬的腳下鑽入不見。
韓金鵬在那一瞬間隻覺一陣暖意從腳底升起,暖洋洋的,就像三九冬日裏暖和的炕頭,顫抖的或者僵硬的身體都在一瞬間放鬆下來,隨著放鬆的不僅隻有身體,還有他那顆快要跳出嗓子的心。
好舒服,韓金鵬的眼神漸漸迷離,但是他卻感覺無比的輕鬆,他眼前的這個人雖然他從始至終都不知他叫什麼,亦或者是為了什麼,但是他卻不知從哪一刻開始漸漸淡忘了對他的仇恨,放下了他的那些財富,過去的種種好像一場戲劇一般一幕幕翻過他的腦海,有好有壞,有高興有傷悲,有得意也有失憶,所有他幹過的好的壞的隨著他迷離的眼神一件件閃過,也一件件漸漸淡去,再也想不起。
再也記不起這輩子有多少事情是迫不得已而做,亦或者是貪念所致,當著一切變得那麼自然的時候,韓金鵬也想不起曾經的他是個什麼樣子,直到這最後一刻,他才感覺到他卸下了一個好大的包袱,仿佛壓了他一輩子,他終於可以喘一口氣了。
他終於理解了李振最後那一句話,人,最重要的就是麵對,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當他真正麵對了哪怕是死亡,亦變得沒有那麼可怕。
韓金鵬的生機在漸漸消失,但是他腦子的世界卻越來越美好,他看到了他與木可兒白頭偕老,有一女有一兒,沒有紛爭,沒有貪念,平靜而美好,他在他們的小院子裏教育著他的孩子:“你們聽到沒有,以後不能再偷東西了,你們要什麼,跟爹說,爹給你們買。”兩個孩子有些不情願地看著手裏的果子,他歎了口氣,從兜裏掏出兩個銅幣:“拿過去給人家。”然後溺愛地摸了摸孩子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