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冰心憤怒的瞪著兒子,雲宛如滿臉的疑惑,蔣英的臉色很差,但是卻不知所措,一切的始作俑者--雲家四少卻是誰也不看,直直的看著前方,臉上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雲向濤回到家看到的第一幅畫麵就是如此。他今日在外麵喝了些酒,麵皮有些發紅,酒局下午就開始了,和三井洋行的行長多喝了幾杯,糧油買賣也順利進行,別說,這些個洋行行長消息還是很靈通的,最近果然是糧油走俏。拿下了這份生意,他還有什麼愁的,雖然各國在和民族資本家爭搶生意,國家的局勢也亂,但是遍地還是黃金的,就看你能不能。雲向濤的腳步輕快,好久沒這麼高興了,他想找王冰心說說話,再讓她陪著自己抽會兒煙。難得夜色靜美心情舒暢,他心裏想著,再和她溫存一下。也沒讓人通報,直接推門去了,不想卻發現了那個詭異的情景。
王冰心萬萬沒想到雲向濤回來的這樣早。她反應過來,而且不知所措,剛剛的滿腔憤怒化為恐懼心虛。雲向濤興衝衝的來,一見這幾個人的古怪樣子,又看到王冰心瞬間恐懼的眼神,他不動聲色,衝眾人點點頭便離開了房間。
王冰心一見他離開,立刻拉住蔣英的手,一直搖頭。蔣英看到她驚懼的眼神,雖然滿腹疑問,卻還是勉強壓下,很知趣的低聲告別。王冰心沒有留,有些頹然的抓住她手道:“孩子,實不好意思。今日天晚了,改日姨再找你說話。”
送走了蔣英,王冰心覺得好像活過來了些,剛才見到雲向濤的一刹那,她覺得自己好像是死了一般,渾身的血液冰凍如柱,腦子一片空白。這麼多年來她從不知道自己竟這樣怕他。她知道雲向濤也許在等她,等她給個解釋,不知道有沒有下人聽到天印那句致命的話,如果先告訴了他,要怎麼辦。王冰心的腳步沉重,朝著主屋走去。雲宛如和雲天印對著一桌狼藉,各自沉默著,時光的流逝在此刻顯得格外鮮明。雲宛如用審視而嚴肅的眼光打量著弟弟。看來那句話不是空穴來風,而且她看得出,母親早就知道了。蔣英怕是沒緩過味兒來,這小丫頭今晚上也撈著想頭了。母親應該是去找父親了,最大的主角在身邊,她哪能放過這個機會,須要好好問問。“弟弟,你剛才,我是說,剛剛的剛剛,你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雲天印平靜的看看姐姐好奇的臉,回過頭來拿起碗,接著剛才吃了起來,他吃得有些慢,但是認真優雅:“一晚上都不痛快,這下終於可以好好吃飯了。”
“不肯告訴我是吧,我看媽挺生氣的,怎麼,你是因為這事,惹到她了?”雲宛如問的小心翼翼,雲天印卻不以為然的笑笑:“姐姐不必這樣揣測了,我今日沒想瞞誰,最不想瞞的就是那個蔣英。何況男子漢大丈夫,坦坦蕩蕩。你、爹,知道都是早晚的事。我愛的人,就是宛珠姐……”
“什麼???”雲宛如提高聲音,幾乎尖叫起來,她的眼睛瞪著,眼珠子幾乎鼓將出來,樣子有些可怖。隨即她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趕緊低下聲來:“你說什麼?你喜歡她?那種喜歡?”
雲天印此時已經吃完,他拿起桌上的白鵑帕子,慢條斯理的擦著手,剪墨被他喚進來,服侍自己漱了口,再也沒看雲宛如一眼,自顧自回房去了。
雲宛如注視著弟弟一直到背影不見,隨即便笑了起來,越笑越開心,眼淚都出來了,笑得剪墨和一眾丫頭都害了怕也不敢上前問。她邊笑邊起身,一路自言自語:“好啊,真是個大消息啊。反正人活著也沒意思,就得碰到這等好事,日子才有點奔頭不是麼?哈哈哈,剪墨姐,你有同感吧哈哈。”雲宛如開心的走掉了,屋裏人走茶涼,剪墨回過頭,眼神陰狠的瞪著幾個小丫頭:“都給我聽著,今日的事,便是撕爛了嘴點了口條子,也不許給我聲張出去。否則,我就真撕了誰的嘴,咱家的祖宗家法可是不客氣的。”小丫頭們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呼,顫悠悠的點頭稱是。
王冰心步履沉重,推開房門,雲向濤沒有臥在長椅上,往常他心情好的時候,都喜歡臥在長椅上閉目養神或者讓人點煙。王冰心的心裏響起了咚咚的鼓聲,她故作鎮定,看著麵前的男人。雲向濤倒沒什麼異樣,指了指旁邊的座位:“哦,你來了。過來坐,我有事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