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杜牧鏞沒有親自來,而是派了一個油頭粉麵的中年人。還是帶著一夥人,森森往戲院場子裏一立,腰裏漆黑鋥亮的手槍柄子若隱若現,刺得人眼生疼,所有人的心裏都慌張起來。
葉碧涼很鎮定的讓台上的人都回後台,唯獨薑嵐年執意不走,二人對峙半晌,葉碧涼沒再堅持。她走到陌生人麵前,平靜一抱拳:“這位兄弟,可是來討口茶喝。”那中年人滿臉橫肉的笑掩不去眼裏的冰冷狠戾:“葉老板,長話短說,討什麼你曉得。”葉碧涼孤傲一笑:“茶有,人沒有。”
薑嵐年急忙攔在前麵:“兄弟不要誤會,葉老板不是那個意思。”那中年人已經懶得掩飾,從鼻子裏哼了一下,惡狠狠的說:“葉碧涼,我見我們杜老板親自來和你交朋友,所以敬你一尺,你別他媽不識抬舉。常言道,識時務者為俊傑,我沒指望你是個俊傑,但是不要太過分。事到如今,你是不是還以為我們什麼不曉得,告訴你,那是杜老板給你麵子。”薑嵐年低著頭瑟瑟發抖,忙著賠不是,中年人不屑一笑:“知道錯了就給我叫雲宛珠出來說話。”
薑嵐年驚得後退幾步:“雲宛珠?”“你們那天那個唱補場的小丫頭,之前杜老板已經請過一次,昨天是第二次,事不過三,都給我聽清楚,今天那丫頭不出來,就砸了你們這個破場子,不給麵子,以後想在上海灘唱戲,我呸!”戲班子的人在後麵聽著,都嚇得不敢出來。
葉碧涼臉上的表情堅定不變,剛要說話,忽然被人把嘴捂住,薑嵐年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拚命捂著葉碧涼的嘴,陪著笑喘息回道:“兄弟莫怪,是我們不懂事。”說話間不住的朝後麵縮頭偷看的戲班子眾人瞪眼,幾個人戰戰兢兢跑出來,駕著葉碧涼回屋去。
薑嵐年一揖到底:“我們對不住杜老板,我們太不懂事。”領頭的中年人抱著肩:“我勸你一句,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杜老板說了,你把雲宛珠叫出來,恩恩怨怨,一筆勾銷。”薑嵐年點頭賠笑:“是是,馬上去辦。”
葉碧涼在眾人的扶持下,臉色慘白陰鬱的坐在桌邊,剛才的刺激讓她胸口發悶,一股腥甜之氣堵在嗓子眼兒。薑嵐年走到她身邊,兩眼冒火的看著她:“沒心的女人。我就知道昨天有事。還不去找雲宛珠出來。”葉碧涼環顧著四周眾人陰晴不定的眼神,“這件事,是我對不住大家。”薑嵐年嚴厲的喝斥道:“知道對不住還不快去找人。”葉碧涼看著薑嵐年吹胡子瞪眼睛的模樣,忽然漾起一個燦爛的笑容,幾乎笑得彎下腰去,她劇烈的咳嗽幾聲,好不用平複下來,笑看著薑嵐年道:“找不見了。”眾人陷入一陣可怕的沉默。薑嵐年瞪著她,一雙手死死抓住葉碧涼的肩胛窩:“你說什麼?她哪裏去了?”“跑了,跑沒影了。”“你怎麼曉得的?”葉碧涼的肩胛骨劇烈的疼痛起來,她咬咬嘴唇:“是我讓她跑的,你們來怪我吧。”薑嵐年猛的放開手,後退幾步,幾乎站立不住,大叫一聲,聲音淒厲:“葉碧涼,你會害死所有人。”
大半天已經過去,小青鸞不曉得找了多少地方,她歎了口氣,找完這間,就是把最後一家妓院找遍了。可還是不見袁克文蹤影,她看著濃妝豔抹的煙花女子摟著恩客放浪形骸的場景,覺得紮眼。她的先生,溫文爾雅英俊瀟灑的寒雲先生,怎麼可能和這些下賤女子扯到一塊去。雖然一直未有所獲,但是心情卻有點輕鬆。看著最後一家高級書寓,小青鸞忽然一轉頭,暗中下了個決心:“不找了,妓院不會有的。”她坐上黃包車,去了法租界的浩渺暢煙館。
小青鸞緊張的摳得自己手心生疼,可不得不故作鎮定。衝門口凶橫的小弟行了個禮,那男子不耐煩的往外趕人:“去去去,滾!”小青鸞急忙大聲喊道:“我找袁克文!”那小弟忽然頓住,上下打量著小青鸞,遲疑問道:“幹什麼的?”小青鸞抑製住狂跳的心:“我們老板找袁先生說事。”那小弟停了好半天,終於說:“你跟我進來吧。”
門口的小弟和一個頭頭模樣的人小聲說了幾句話,那人走到小青鸞跟前:“你跟我來吧。”
小青鸞終於見到了袁克文,可是他卻沉沉的睡著,胸口隨著微弱的呼吸上下起伏。小青鸞小聲上前叫了幾句,他就是不醒。那頭頭模樣的人在一邊說:“不必叫了,他吸多了。你且叫幾個人把你們老爺迎回去,再找個先生看看。”小青鸞立刻愣在當場,不知所措,那頭頭見她的樣子,抬高聲音道:“還不快去,會出人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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