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碧棠看著車子遠去,反複咀嚼著宛珠留給自己的最後一句話,心裏好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鹹一應俱全。王湛通推推她,葉碧棠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掩飾的衝身邊的男人笑笑,甩開雜念,重新挽住王湛通的胳膊。
有兩個身影和二人擦身而過,葉碧棠忽然停下腳步,想看個仔細,無奈那兩個人一陣急行,一會兒功夫便跑遠。看著他們消失的背影,葉碧棠一時竟有些失神。“碧棠,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王湛通關切的看著她。“沒什麼,我很好。剛才好像過去一個認識的人,感覺有點麵熟。”“是誰?我也認識嗎?”“其實我也沒看清,也許是我看錯了。”王湛通跟著她笑了一下:“放心吧,今天哪會那麼巧,敢情專遇熟人去了,所以一定是你眼花了。”葉碧棠點點頭,二人相攜坐車離開。
周治也用最快的速度跑回天蟾寶樓,身後還跟著一個臉色灰敗的少女,良好的體力讓她緊跟其後,不落分毫,見周治也馬上就要進門,她忍不住用力拉住他:“治也哥哥,你要幹什麼?”
周治也停在天蟾寶樓門前,胸口因為跑動而劇烈的起伏著。他喘了口粗氣,麵容嚴肅的看著星穀千月:“千月妹妹,我自有安排,你不要跟過來。”星穀千月倔強的伸出手臂,攔在他麵前:“不行!難道你真的要忤逆岡村老師?”周治也轉過頭去,神色孤傲。見他這個樣子,星穀千月恨極,雙手握拳,幾乎咬碎銀牙:“鈴木君,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因為一個支那女人才跑回來的,今晚上你一直心不在焉,不然老師怎會那樣生氣。你若想過去,就先跟我打一架。否則的話….”周治也伸出一隻手掌,阻止她繼續說下去:“千月,既然你知道了,那我告訴你,其實你不必四處打聽,完全可以直接來問我,在這件事上我光明磊落,沒什麼要隱瞞的。她是我的朋友,現在也許遇到困難了,我不能不回來看看。既然你攔著我,那麼我接受你提議的方式,動手吧。”周治也麵容堅定,絕無一絲戲謔之意,星穀千月咬著嘴唇,有點心碎的看著他冷酷肅殺的臉,嘴上卻不服輸,又氣又惱的衝他喊道:“鈴木治也,你真的要跟我打?”“來吧!”星穀千月忽然使出全身的力氣衝了上去,緊緊抱住周治也的胳膊,軟聲說:“哥哥,拜托你了,跟我回去吧。老師說若是你這次還不肯聽他勸,以後就不要去見他。”
付雲台皺眉看著堵在門口要進不進的一男一女,這兩個人雖年紀不大,可是看起來像是有點功夫在身的,看起來這二人是在吵架,差點要打起來,那年輕男子已經做好準備了,可是女子不肯動手,還上去抱住他。付雲台看得興起,想要過去問問,顧青軒走過來,身子攔在他跟前:“看什麼看,你小子別瞅著這種無聊的事不錯眼珠子,我說你也真是,要說起來,你跟我也有日子了,怎麼就是磨不出來呢?”付雲台抬起頭,不解的看著他,顧青軒無奈的翻了個白眼,手拿扇子給了他一記爆栗:“你是想去攪合攪合吧,哪個重要你看不出來嗎?我就說你少點見識,門口那倆東洋人窩裏鬥,你去湊個什麼熱鬧。”
付雲台有點意外:“東洋人?”“不然呢,沒聽到哇啦哇啦的說日本話嗎?這小子晚上來過,今晚上好幾個日本人一起過來看戲,包的是樓上的雅房,這不知怎麼著又折回來了,這小妞也是其中的一個。日本人的事,我們少惹。他倆愛鬥鬥去,一個小爺們和一個小娘們,能鬥出什麼彩頭來。去沏壺好茶,一會兒我們到上頭去看看你杜老爺。”付雲台捂著腦袋連聲稱是,起身去幹活。
這邊的周治也麵露不耐,剛想推開星穀千月,忽然麵色一變,看著兩個人向他走了過來,領頭的一個花白頭發的老人留著休整精致的兩撇小胡子,看起來儒雅斯文,見了二人,微笑著點點頭。星穀千月慢慢放下手,小聲的說了一句:“爸爸,你來了。”
周治也不可置信的看著站在不遠處的星穀光河。光河有點歉疚的轉過頭去,躲開了他的目光。
星穀久信走上前,拍了拍周治也的肩膀:“孩子,好久不見。看起來你已經成才了。”周治也呆呆的看著他和藹的笑臉,還是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久信…叔叔,你是…什麼時候來的。”星穀久信也不回答,走上前親切的攬住周治也的肩膀,用力的抱了他一下:“在日本見不到我的這些老朋友,連兒女都跑來上海,你叫我怎麼呆得住。聽一臣君說你武藝精進,膽略過人,”星穀久信上下打量著周治也,開懷笑道:“果然長大了。一表人才,我的女婿看起來已經是一個合格的帝國精英了。”星穀千月垂下頭,臉上發燒。周治也訕訕的笑了一下:“您過獎了。”“治也君,不如我們回去聊,久別重逢,一臣和寧次也在,今天我們可以好好敘舊。”說著星穀久信不管他的反應,率先走在前麵,周治也滿腹苦衷,糾結的抬頭望著天蟾寶樓的牌匾,星穀久信此時回過頭,微笑看著他,眼神好像在問:如何還不走。周治也無奈,隻好跟上。星穀千月露出一個開心的笑,和哥哥光河對視一眼,忙追上周治也,走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