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1 / 2)

這幾日王蘊蒙雖有些心煩,沈含玉要成親的消息固然對她打擊不小,但時隔多日,這些心結總也淡了些。一切都還安好,唯獨近日來不停的“偶遇”一個怪人,這個家夥是沈含玉的同門,之前她生病在家,他就是來送了兩趟作業和書,本來沒大在意,但這幾天她卻有些後悔,後悔那時候未對此人設防,導致在日後的生活裏動不動就要和他邂逅一番,不是在賣鴨子的鋪子跟前就是在車水馬龍的大街。已經數不清這是第幾次,這個叫劉竹君的校友還是不死心似的,這不,再相見,仿佛已經營造好了邂逅的氛圍,他帶著滿臉的笑意,讓王蘊蒙不勝心煩。王蘊蒙頭疼的歎了口氣,看著他見到自己的臉上呈現出一種了然的驚訝,又興衝衝的迎上來:“蘊蒙?怎麼是你!”

王蘊蒙沒好氣的隨便答應兩聲,轉過頭去固執的不再說話。劉竹君倒不受影響,他笑意盈盈,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不知死活的繼續說道:“你怎麼在這?難道和我一樣,來尋上海最好吃的館子?”王蘊蒙也不答話,他自顧自抬頭四處張望,自言自語似的說:“這個時候了,我估計,你十有八九就是過來吃飯的吧。”

王蘊蒙心裏鬱悶至極,一股濁氣仿佛要頂破胸膛,她剛想著要用無禮之語搶白他,忽然回過頭,剛好對上他毫無心機的笑顏以對,又想起平日裏也算是相識,又在病中得其幫助,伸手哪裏打得下笑臉人,不由一時語塞。想了想,還是把口中的惡言吞了下去,悶聲甩了一句:“算是吧。”劉竹君溫和的笑笑:“你常來這邊嗎?我指的是,這個餐廳。”他看著王蘊蒙不大滿意的臉,有點不知所措,撓撓頭,又抬手一指,樂美的牌子在此刻顯得格外醒目。王蘊蒙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白了那牌子一眼。想了半刻,歎氣道:“我還是不進去了吧。師兄,你若是餓了,就隻管自便,我先告辭。”說著便回過頭,走得極瀟灑。她深藍色的裙邊隨著利落的轉身揚起一個不溫不火的弧度,看得劉竹君微微一愣。待反應過來之後,急忙追了幾步:“王同學,留步。”聽到他叫自己王同學,王蘊蒙忽然小小的失神,腦海裏又回蕩起另一聲“王同學”,沈含玉的身影在此刻就這麼不折不扣的從心裏腦裏冒出來,在疼得要死的傷口上撓癢癢,她想起自己鏡花水月的愛情,想起這段夭折的初戀,不由勾起一陣辛酸委屈。

劉竹君見她有些不對勁,眼裏的情緒流露出此時的脆弱和悲傷,不由斂容正色,很小心的問道:“王同學,你怎麼了?”誰知這句話威力了得,他這邊一問出來,王蘊蒙的眼淚忽如開閘,毫無預警的哭了出來,止都止不住,路人紛紛側目,不曉得這嚎哭的女子到底受了何樣的委屈,甚至有人已經朝他投來懷疑和不解的目光,不曉得是不是這男子欺負了弱女子。

劉竹君看她哭得可憐,又不曉得如何安慰,他和王蘊蒙其實多少有些神交,主要因為沈含玉的緣故,這姑娘癡心喜歡著那個男子,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沈含玉又哪裏是那麼容易被抓住的男人。她這番痛哭許是想起了什麼,不然也不會這般失態。可她這失態是可愛的,可憐的,像是失去了依靠的小貓小狗兒,讓人心生惻隱。劉竹君歎了口氣,想拍拍她的背又怕被誤以為是輕薄之舉,想說點什麼又不知從何說起,一時間被難住,不知如何是好。

王蘊蒙的抽泣聲慢慢變弱,她的哭泣如一場暴風驟雨,來去皆讓人無法捕捉。她迅速的收斂了淚水,恢複了冷靜。回眼看看一頭薄汗的劉竹君,又想起他剛剛一直在身邊站著不肯走的情景,垂頭腫目的低聲嘀咕一句:“現在我想吃飯了。”劉竹君遲鈍的看著她,半天才回過神來,恍然大悟道:“哦,是啊是啊,我本來就是過來吃飯的。既然…既然這麼巧,你又心情不好,你看這樣是否妥當,不如…不如我請你吃飯好了。”他說到後來訥訥的,聲如蚊叫,臉上泛起一層可疑的紅暈,全無了相遇時的淡定。

王蘊蒙盯著樂美的店牌看了一會兒,一語不發便徑直走在前頭,推門進了餐廳。劉竹君見此情形,急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