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1 / 3)

沈含玉送了宛珠回家,還未來得及喝口茶,便急急帶著林羽輝出了門。這是要奔著本家去。他本是想再推脫一下,可前日竟碰到大哥親自來堵人,如此境況之下他是斷不能拒絕的了。不知今日再回去,老爺子是要作何處置。自打上次不歡而散之後,父親和他之間,便如那海平麵下的漩渦,時時隱藏著一絲爆發之危機。既然躲不到婚禮之後,那就隻好回去聽聽訓誡了。

沈含玉的瞳仁裏劃過微弱的光線,分不清是陰鬱還是興奮。

眼瞅著這濕人的雨鋪天蓋地,一絲角落也不放過,莫說那些乞丐,就連陰溝裏的老鼠都要讓路躲雨去了,林羽輝坐在沈含玉身邊的駕駛位上,集中精力看著前方。開了一段路,卻不想無意偷得一分鍾空閑,隻為等一幫穿著青藍色學生裝的少男少女走過去,他們手裏拿著標語,衣服已經被雨水濕成了深淺相見,可看臉上的深情,卻是激昂興奮的。林羽輝瞅瞅三少:“今日少了好些討錢的。雨天讓人懈怠,估計都是被這冷水澆得沒精打采的,都去歇著了。”

沈含玉雖沒答話,可卻不由自主的瞅了瞅窗外。林羽輝自言自語般,小聲嘀咕道:“可瞅著,這些人倒還精神,如此看來,也算風雨無阻了。”說話間,他見頭陣裏一個紮著雙辮的圓臉女孩兒,一雙眼四處瞅著,模樣頗為靈活可愛,林羽輝心裏一動,立時浮上一個人影,眼珠不由自主的便跟著那姑娘遊走,無意間就多看了幾眼。那女子從內到外散發著熱烈而爛漫的氣質,臉上卻掛著淺淺的微笑,見路邊有躲雨的行人,便急忙奔過去,把手裏的一張小紙單塞到一些人手中,一個賣珠花的老嫗見這些衣著整潔潤濕著頭發的同學走過來,大概是覺得有生意可做,這圓臉的姑娘剛剛路過她身邊的一個男人,這老嫗猛的伸出枯瘦的手,抓住她手腕,啞聲問道:“姑娘,儂買點頭花戴不?”

她挽著破舊的籃子,裏麵稀稀鬆鬆放了幾個五顏六色的珠花,劣質而敷衍,她那布滿如幹裂大地般皺紋的老臉一下子湊上去,嚇了那女子一跳,剛剛的興致高昂立刻變成此刻的驚悚恐懼,連車裏的林羽輝也看得直皺眉頭。

“羽輝,莫不是……你想過去看看?”沈含玉不偏不倚,偏偏這時候插了句話進來。林羽輝聽後如夢方醒,才知自己停車太久。不好意思的一撓頭,正要發動車子,沈含玉卻抬手示意,麵色很認真:“羽輝,我是說真的。你若想去就去。”

林羽輝偷眼看過那頭,那個老婆子雖麵目嚇人,倒也並未再為難那女子。女子的同學們不著痕跡的湊到她身邊,一些人走得緊湊了一些。林羽輝鬆了口氣:“少爺,那邊沒事了,不好意思。我知道你趕時間,馬上就開車。”

沈含玉看著悶頭開車的林羽輝,忽然好整以暇的湊近了一點,林羽輝靠近他的那邊臉上,幾乎能感覺到沈含玉細微的舉動,他頭皮發炸,右臉的肌肉幾乎微不可見的跳動了一下。沈含玉一笑,星目灼灼:“這麼緊張做什麼,又不是要你說話。不過我說羽輝呀,你也該到年紀了。唉…”沈含玉臉上真假難辨的閃過一絲愧意,歎了口氣道:“說來說去,還是怪我。你看我這人心裏總是不裝著這些事,所以對兄弟們總歸是有所遺漏虧欠。你看別的那些少爺老爺,都知道給自家兄弟張羅婚事,我卻根本沒想到那上去,不應該啊。”

林羽輝的麵皮紫漲了起來,可一想起沈含玉話中的愧意,他便斂容正色,顯得十分嚴肅:“少爺,你要相信,我從未怪你。”

沈含玉也不管他正開著車,他直直的看著林羽輝的側顏,眼裏是誰也猜不懂的情緒,如此這番,看得林羽輝又是一陣陣不自在,剛要說點什麼化解尷尬,忽聞沈含玉歎息一聲,道:“你放心,你喜歡誰,我都交給你。絕不過問,選好了,我幫你操辦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