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創世(1 / 2)

太史公曰:“《禹本紀》言:河出昆侖。昆侖其高二千五百餘裏,日月所相避隱為光明也。其上有豐泉、瑤池。今自張騫使大夏之後也,窮河源,惡睹本紀所為昆侖者乎?故言九州山川,《尚書》近之矣。至《禹本紀》、《山海經》所有怪物,餘不敢言之也。”嗚呼!至此兩千矣!竟再無人敢言,以至於人隻知見者,而不知不見者;隻識往者,而不識來者!今小客,奮發慘生,振作貧誌,不遺餘力,欲開言《山海經》之先河,誠恐自不量力,貽笑大方。

《山海經.海外南經》有言:“地之所載,六合之間,四海之內,照之以日月,經之以星辰,紀之以四時,要之以太歲,神靈所生,其物異形,或天或壽,唯聖人能通其道”。然聖人孔子有言道:“朝聞道,夕死可矣!”咦!我隻得聞世間有朝生夕死的熏花草,卻從未聽說過有朝生夕死之人,噫噓哉!是知道不易得也!聖人孔子又曰:“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為知也。”這裏,我不想講關於道的故事,隻是想講一個關於不知為知的故事。

謁曰:有是道,無是道,有無便是道;神是我,魔是我,神魔皆是我。本故事便有關仍存在的或已泯滅的神魔,涉及天地人三界,荒誕不經,虛妄離奇。

傳說在久遠久遠的太古時候,天地初開之時,宇宙一片混沌,宛如雞子。後不知經年,孕育出了一位力大無窮的神,他的名字叫盤古。

盤古一直在混沌裏沉睡了整整一萬八千年,終於有一天醒了過來,卻發覺視無所見,吸無所入,動不盈寸,挪不滿尺,心中無比憤懣憂煩,忍無可忍,他發出一聲低沉的怒吼,奮力操起一把大斧順勢劈了出去,隻聽得轟隆隆巨響連連,混沌被劈為齏粉,其清而揚者慢慢升騰化而為天,重而濁者慢慢下沉化而成地。盤古得以筋骨舒展,呼吸暢快,滿心自是歡喜!於是非常擔心天地會重新合攏來,他手擎天,腳踏地,一直立於天地之間,絲毫不敢怠懈。身長則天地長,肩寬則天地寬,又過了整整一萬八千年,盤古變得巨大無比,天地也變得不知幾高,不知幾厚。可與此同時,盤古也消耗完了他的全部氣力,無聲地、沉重地、轟然倒了下去……

然而,我們的神——盤古,並未因此放棄他的神績,他的血、肉、筋骨,乃至他的津、淚、毛發等等他擁有的所有一切,漸漸幻化成了日月山川,風霜雨雪,花草樹木,蟲禽魚獸等天地萬物,從此天地一片生機,處處欣榮。後人有詩歌頌盤古的功績曰:“

鴻蒙初開,天地混沌。

中有巨人,盤古是名。

神斧鏗鏘,劈開陰陽。

濁者為地,清者為天。

天地寂寂,自解全身。

神之呼吸,風雲叱詫。

神之怒吼,霹靂雷霆。

神之雙眸,日升月浮。

神之須發,不滅星辰。

神之軀幹,山川五嶽。

神之血脈,湖海江河。

神之骨骼,金銀銅鐵。

神之汗浸,雨露甘霖。”

是的,我們偉大的神——盤古,卻沒有機會來受用他所創造出的一切,以至於此後又過了很久很久,都沒有任何人來受用這一切,直到有一天,一股至陽至清,至純至柔之氣恍然間有了靈性活力,漸聚成個形貌。怎樣個形貌?人首蛇身,皓齒明眸,桃腮櫻唇,笑時頰生風,憂時目含露,心靈可通天達地,手巧能造物化人,仁慈遍澤萬物,厚德遠載四方。她就是人類的締造者——女媧娘娘。

女媧誕生後,飄在雲天,放眼四望,山巒疊嶂,秀水長流,百鳥爭鳴,萬獸奔騰,千分驚奇,萬分欣喜。她白天逐鳥飛,隨魚戲,夜晚花下眠,月下憩,渴飲露吮霖,饑餐瓜食果,整日裏逍遙自在,好不快活。有一日,雨方歇,雲淡風輕,地遠天高,女媧遙看飛鳥成雙,走獸成群,陡感孤獨和寂寥,心生煩惱不可名狀,不覺駐足於黃河岸灘,神傷黯然。許久,女媧猛然顧得水中影,恍惚辯做兩人,兀自伸玉手相挽,奈何千金散盡能複來,鏡花水月豈可得?隻驚得水波蕩漾,鱗浪層層,倩影淩亂,何覓其蹤?隻撈得黃泥一把,金燦燦,粘滯滯,如膠似漆。女媧如夢方醒自思道:“吾何不用此泥摶化吾類,以解自己孤獨之苦。”女媧思討間,巧手早已把黃泥摶做神似自己模樣,又運用神通,嗬出一口仙氣,泥人複落地活了過來。隻見此泥人生得螓首蛾眉,酥胸細腰,“態濃意深淑且真,肌理細致骨血勻”,分明婀娜俏女子,真切旖旎俊美人。女媧笑,女人亦笑:女媧顰,女人亦顰。女人繼而環顧四周,開口問女媧道:“我是誰?”女媧慈口緩開道:“汝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