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宸是捉妖師,但是她隻是一個普通人,她不懂修道,也不懂法術。她所知道的任何對凡人有用的東西,在白宸身上都沒有任何的意義。
前所未有的無力感讓佘敏除了像一個信徒一樣跪在這甚至不知姓名的無名佛的身前,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夠做什麼。
佘敏的眼睛落在白宸身上的時候,豆大的淚水一顆一顆的掉出來,她希望如果佛主有靈的話,告訴她應該怎樣讓他不再那麼痛苦,如果有可能的話,哪怕是讓她替他去承受這些無名的痛苦,她也絕不會皺眉。
佘敏許完了願,甚至給它磕了頭。
火光明滅的古老佛殿裏,沉重而悲涼的磕頭聲,還有男子細弱卻隱忍壓抑的呻吟和身體在地上摩擦所發出來的聲音,混合成了一隻古老而蒼涼的悲歌。
也許,是那無名佛聽到了佘敏的請求,也或許是他也憐憫世間的善男信女。或者,就是佛渡了這裏的有緣人。
所以,半夜過去以後,白宸終於不再那麼痛苦。
雖然他還是時不時的發出細細碎碎的呻吟,但是卻已經不再用自己的身體在地上滾來滾去,甚至於會發出奇怪的聲音了。
佘敏心裏莫名的鬆了口氣,她的眼晴因為哭的太厲害已經有些幹涸了。
她朝著白宸撲過,然後伸手將他死死的抱在懷裏。
白宸的臉依然一片潮紅,那種不正常的紅暈在佘敏看來簡直就像是兩團塗在上頭的血一樣。
她伸手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臉,白宸皺了一下眉,佘敏以為他要醒了,哪知道他隻是輕輕的吐出一個疼字。
她嚇了一跳,再也不敢那樣去碰他了。
過了一會兒,佘敏才慢慢的感覺他的身體不像之前那麼虛弱,隻是他一直在冒汗,那汗水一會兒就將他的鬢發浸濕。
濕透的頭發沾在一起貼著他的臉,佘敏輕輕的伸手將他臉夾的頭發拔開,然後用自己的帕子去替他擦汗,然而白宸身上的汗水流的實在太快而且又多,所以很快自己手裏的帕子就濕透了、
她索性就將手裏的帕子給丟掉,然手直接用自己的衣袖去替他擦頭上的汗。
可是很快的,佘敏發現白宸的身上也全都是汗,他身上汗濕的十分厲害,自己這樣抱著他的的時候都能夠感覺得到有汗水浸出來。
那感覺十分的怪異,仿佛他現在已經極度虛弱了一般。
這樣的狀況極像是中了什麼毒或者是咒之類的,但是這些佘敏都不懂,所以她也不敢亂用藥。
佘敏輕輕的伸手探了探他的脈,隻覺得白宸的脈相十分古怪,似乎很虛弱,但是很快就會有一種很是強有力的感覺。
她搖了搖頭,完全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麼情況。現在隻有期待白宸能夠快些醒過來,可是她卻一直連自己的眼皮子都不敢眨一眼,倘若他會變成這樣是因為白宸得罪了什麼人的話,那現在自己大意會不會給那得罪的人機會呢?
佘敏伸手揉了揉自己已經有些發疼的大腦,隻覺得明明自己也算是一個十分聰明的人,但是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隻要一碰上白宸的事情,她總是半分冷靜也沒有了。
如果白宸真的得罪了什麼人的話,對方的目的現在什麼都不知道,隻有等了。
隻是這等待的滋味,卻是比想象的還要煎熬人心。她不敢閉眼睛,這破廟之中雖然有明火符視線十分清晰,可佘敏什麼都不懂,倘若那想要傷害白宸的人十分厲害的話,她也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
最後,她竟是情不知禁的握住了那擱在一旁的白宸的劍。
倘若真的有人想要趁著白宸現在的虛弱而對他施以傷害的話,那麼佘敏發誓,哪怕她拚了自己的性命,也必要與那人同歸於盡。
也許是因為太過擔心,也許是因為她發現自己除了擔心除了守著他以外,自己根本什麼都做不了,所以佘敏更加的不敢分心。
這破廟本來就處在荒山之中,又是在深夜裏,四周總歸是有什麼風吹草動的。她的神經那時就緊繃到了哪怕是一分響動都會握緊一次劍的程度,佘敏甚至在想,倘若真有什麼想要傷害白宸的力量而他們兩個人都無力反擊的話,那麼她便是死也要與他死在一處……
佘敏覺得自己哪怕當時受傷到根本對自己是不是能夠活下來都沒有自信的時候,也絕沒有像現在這樣煎熬過。
到後半夜的時候,佘敏的神經已經有些崩潰了,她不敢想象白宸倘若一直這樣自己要怎麼辦才好。
兩個人相處的這些時間以來,她已經習慣了無時無刻不叫他一聲白豆腐。習慣了時不時的調戲他一下,偶爾看看他臉紅的模樣,佘敏隻覺得這日子再沒有比這更美好的了。
但是現在,這個時不時就會在自己麵前臉紅的男子,這個口笨的,麵冷的,心卻火熱的男子卻一動不動的躺在她懷裏。
她除了守著他,居然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