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月台的門外有兩根高大的盤花玉柱,上雕百鳥穿花,鳳鳥和鳴,栩栩如生。微晴此時便倚在其中的一根玉柱上,神色不安的瞅著雲月台緊閉的紫檀龍鳳鏤空紋木門。現已是第四日辰時,為何雲月台還未打開?難道是水姑娘出了事情?
不會的,絕對不會的!微晴猛地搖頭,昊雲公子醫術精湛,絕對沒問題的!
“沒問題……沒問題……”微晴像是念咒一般不停的重複著,渾然沒有察覺身邊多了一個人。
“微晴,雲月台裏還沒有消息嗎?”輕柔的聲音自微晴身邊傳來,微晴倏地回頭,隻見微瀾立在自己身旁,目光沒落在她的身上,而是緊緊的盯在雲月台大門上。麵色上雖然平靜,神情上卻顯露了焦急。
“沒有。”微晴搖頭,“我從卯時就在這裏等著了,裏麵一直沒有反應。”說罷,目光亦緊緊的盯著大門。
“昊雲公子不是說……”微瀾的話還未說完,前方的紫檀龍鳳鏤空紋木門在此時緩緩的從裏麵打開了,昊雲一身白色長袍,眉目間含著一抹慵懶,施然的從雲月台中走出,見到立在門口的兩人,唇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莘兒已經沒有大礙了,但是身子還是不能動。她還在睡,你們進去時小心一些,莫要吵醒了她。”
“是,公子。”微瀾欠身一福,與微晴兩人快步進了雲月台,身影很快融進了層層簾幔,看不見了。昊雲的唇角劃出一抹奇異的弧度,他回身望了一眼,便緩步離開了。
雲月台之中的薄幔一層連著一層,偶有風吹過,蕩起一片漣漪。微瀾快步穿梭在薄幔之中,忽聽身後的微晴小聲道,“微瀾姐,你有沒有覺得昊雲公子和水姑娘之間很……曖mei?”她說的小心翼翼,似是怕被人聽到。
微瀾的步子頓了頓,回身看她,又聽微晴道,“微瀾姐,你看昊雲公子剛剛從這裏出來的樣子,還有那說的話,分明……分明是像水姑娘的夫君一樣。”微瀾聽此,輕咳一聲,“莫要亂說,水姑娘與昊雲公子乃是塵歌樓貴客,且昊雲公子是塵歌樓的恩人,這樣的話以後不準再說了,知道嗎?”她的聲音略有嚴厲,微晴心中一驚,咬著下唇,有些後怕的點頭,“微晴知道了。”
“知道了就好。”微瀾回身,撩開了帷幔向裏走去,不多時,便見到前方鮫綃帳中的水絳莘。床榻上的水絳莘麵色蒼白,臉頰上有一抹淺淺的紅,眉目安逸,正睡得沉穩。
這是怎麼回事?微瀾有些驚疑的盯著床榻上呼吸平穩的水絳莘,昊雲不是沒有發現雪蓮上的毒嗎?那為什麼她會沒有事的躺在這裏?
難道是……他發現了什麼?微瀾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若是他真的發現什麼,一切就都……前功盡棄了……
微瀾一時間慌亂了起來,她做了這麼多事,難道要全毀在昊雲的手上?!
不行,絕對不行!
“幸好幸好,水姑娘沒事了。”微晴呼出長長地一口氣,側目看向微瀾的時候,卻見她麵色怔怔,竟也蒼白如紙。微晴心中奇怪,水姑娘身上的毒清了,應該是高興的事,為何看微瀾的表情卻是……驚恐呢?
“微瀾姐?”微晴扯了扯微瀾的袖子,“你怎麼了?”
被微晴一扯,微瀾瞬間回了神,她緩緩的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既然水姑娘已經沒事了,我們就先出去吧,莫要吵醒了她。”
“嗯。”微晴點頭,與微瀾兩人並肩離開。此時,躺在床榻上的水絳莘翻了一下身,睫毛微顫,深潭一般的眸子一點一點張開,隔著鮫綃帳朦朧的視野,她的目光隨著微瀾與微晴移出了雲月台。
現在三天已過,他說的“不出幾日,必見分曉”……到底是什麼時候呢?目中的光一點一點凝聚,最後沉入漆黑的眼瞳之中。他如此有把握,想必這幾天定然是會有事發生……
他就如高高在上的神,眾生在他眼下上演一場一場肮髒的陰謀,而他隻是笑著,然後翻手之間,一切都已解決。他身在局內,卻又在局外,什麼也逃不出他的手掌。任你如何反抗,也隻是螳臂當車,自尋滅亡。
水絳莘翻身向裏,他給她吃的藥仍有效用,身上依舊沒有一絲的力氣。他將兩人關在雲月台中三天,三天之中,他隻是在看書,仔仔細細的,時而會露出一抹笑,或者眉心淺攏。他看似什麼也沒有做,但是她知道,他在等機會,一個……能讓那人現出原形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