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穀,秦王府。
謝綰心神不屬好幾天,就連晨昏定省都免了,甚至唐延她也不願看見。每日大半時光,謝綰都在抄經。唯有如此,才能令她焦躁不安的內心稍稍平靜。
綠萼三人看在眼裏,急在心上。一天三五次去老米那兒看看有沒有王爺的信。說也奇怪,以前王爺天天都有信送到,最近卻是滿懷希望而去,大失所望而歸。
這日晌午用罷午膳,粉櫻端著托盤喜滋滋的挑簾進來。不等到了謝綰近前,便脆生生的說:“王妃,王爺的信到了。”
謝綰將手中狼毫擱下,循聲望去。托盤上擺著一方紫檀小木匣並著個信劄。
不知怎的,有信送到,謝綰反而更加慌亂,一顆心砰砰砰跳著,快要蹦出腔子。在旁研墨的綠萼欣喜的看向粉櫻,她磨墨磨的手腕酸麻酸麻的,心說謝天謝地,王爺的信總算來了!
粉櫻放下托盤,謝綰雙手抖抖索索拿起信劄。將其展開,逐字看去,眸中淚光漸漸明亮,心痛不已的顫聲,“我兒受苦了!”
粉櫻和綠萼對視一眼,不約而同轉過頭,焦灼的盯著謝綰。
謝綰將衍波箋上所有關於玉姝的字句看了又看,恨不得刻在腦子裏。
粉櫻見謝綰模樣,就知其中必有隱情,思量片刻,柔聲問道:“王妃,小娘子沒事吧?”
謝綰長歎一聲,“哎,玉姝被湯雋一箭射中胸口……”
不等她把話說完,粉櫻和綠萼大駭不已。
“幸好有花醫女為玉姝診治,現在已無大礙了。”話雖如此,謝綰心如刀絞,兩行熱淚奔湧而下。
綠萼趕忙起身擰了一方軟帕,為她擦拭麵頰,“王妃,莫哭,莫哭!”
粉櫻也在一旁溫聲相勸。
她倆越勸,謝綰的眼淚就越止不住,一邊哭一邊抽抽搭搭的說:“玉姝在南齊深受痛楚,我這個做母親的半點忙都幫不上。哪怕守在玉姝床畔,熬藥喂飯也是好的。”說著,一串串淚珠又再落下。
這麼哭可不是辦法!
粉櫻靈機一動,指著紫檀木匣道:“王妃,這是何物?王爺信中可曾道明?”
謝綰慢慢止住淚,“這是玉姝為我畫的觀音像。”
說著,謝綰放下信箋,先去淨手淨麵,再回來打開木匣,拿出畫布平鋪在桌上,手托玉淨瓶的觀世音菩薩躍然眼前。
綠萼雙手合十,朝話中觀音拜了幾拜,讚道:“小娘子畫的真好!”
“是呢!”粉櫻低聲附和。
謝綰淚眼帶笑,“不愧是我的女兒!”說著,小心翼翼折起觀音像,納入匣中,“待明日一早沐浴更衣,將這幅繪像送去小佛堂供奉。”
王府裏設有小佛堂,女眷們足不出戶也可敬香禮佛。
綠萼有點舍不得,“王妃,小佛堂裏人多眼雜,不如供奉在出雲院的佛堂吧……”小娘子所繪觀音像受不得那些閑雜人的煙火。
粉櫻明白謝綰心意,“人多眼雜才好,就是叫她們見識見識小娘子的畫技。”
綠萼這才恍然,含笑稱是。
用罷午飯,安義從知語院往出雲院溜溜達達慢慢走著。
冬秀跟在她身後,小聲勸道:“郡主,王妃這幾日閉門不出,連晨昏定省都免了,我們還是別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