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大通坊鄰人(1 / 2)

“近來《趙矜變文》又在京都傳的沸沸揚揚,你們可曾收到風聲,是否有人在背後推動?”衛擒虎在外飲宴,常常聽到藝人講唱《趙矜變文》。是凡涉及到趙矜,衛擒虎就格外緊張。死者已矣,有人將趙矜生平編纂成變文,任人評說。

悠悠眾口,莫衷一是。雖然多是憐惜悵惘,為趙娘子掬一把辛酸淚,可衛擒虎仍舊既心痛又無奈。

“這本《趙矜變文》可把寧淑妃嚇的不輕。唯恐惠妍做下的好事錄入其中。不過,長春宮更比思懿宮更不安寧,萬寶還特意給裴府尹捎話過去,讓他幫忙查禁。裴府尹沒買長春宮的賬,讓萬寶碰了個軟釘子。”小田曲起手指,在桌上篤篤輕彈,語調暢意,滿臉的幸災樂禍。

查清源聞聽此言,嗟歎連連,“京兆尹裴仁魁乃是沈公學生。當年,他為了仕途,都不敢到牢裏探望沈公。沈公故去,裴仁魁沒來吊唁,奠儀也沒有。稱得上是薄情寡義之徒。然則,由此事看來,或許裴仁魁對沈公並非全無愧疚。”沈奎入獄,查清源上下奔走,為他疏通關係,出錢又出力。趙旭也正因此對查清源心生罅隙,待他不甚親厚。

“人心都是肉做的。就算裴仁魁不念恩義。這些年過去,他多多少少也會有所反思。”衛擒虎不認同甚至有些輕視裴仁魁,但是理解他生而為人的軟弱。世間確有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1】的高潔之士,更多的卻是如同裴仁魁那般,臣服於功利,沒有骨氣的普通人。

“可憐沈公獨女畫秋先是孩兒染病早夭,後又被夫家休棄,沈公駕鶴,沈府一夕之間就倒了。”查清源曾與沈奎同住大通坊,兩家往來不斷,沈畫秋幼時還時常去他府中玩耍。沈奎故去以後,查清源終日鬱鬱,家人唯恐他思念舊友,憂慮成疾,就勸說他遷出了大通坊。

“元和七年,畫秋來在京都為柳獠子送壽禮時,我也沒能問候她一句。就遠遠的看了一眼,那孩子受苦了。哎,想不到,打那以後,與她再沒機會相見了。”查清源眼眶酸脹,看向小田,“上回你得了花鳥使的差事,急匆匆就啟程了,沒尋到空當與你說上一說畫秋的事體,又再錯過了。”

盡管沈畫秋與虞是是、柳媞是手帕交,偶爾會到太子府上做客,但是女眷要避忌外男,她們都是在內宅飲宴玩耍,是以,小田與沈畫秋素未謀麵。去到永年縣,廖啟向他略略提過沈娘子,可那時小田記掛曲蘅,其他事其他人都沒太放在心上。

“我去到永年縣傳習所時,沈娘子碰巧去了隔壁縣。我與她緣慳一麵。”小田斟酌片刻,又道:“不過,我與阿衡品茗賞畫,相談甚歡。”

衛擒虎目光一亮,又驟然黯淡,“她……好嗎?”明知道答案,衛擒虎還是想問一問。經曆了父親戰死沙場,未婚夫婿以身殉主之後,曲蘅在痛不欲生的磨折中蛻變,不再怨天尤人,堅強的活著。

活著,很難。

“好,真的很好。你們無需掛念。”小田盡量語調輕快的說著。

在座的每個人都清楚的知道,很好不能等同於快樂。

“可惜承佑離開永年縣了,不能再對她多加看顧。看看你們哪個便利,逢至年節給她遞些京都土產過去。”小田說著無需掛念,可他最放心不下曲蘅。他又礙於身份,不能與曲蘅過多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