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廉這回學精乖了,他才不做任人指摘的出頭鳥。眼珠兒轉了轉,麵露歉疚道:“哎喲,這可不巧,我那詩興今兒個去到鹿鳴山賞景,尚未返歸,不如就請謝郎君作一首吧。”
他這話說的風趣又謙虛,就連衛擒虎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雅間裏的氣氛立刻和緩許多。
謝九郎順著寧廉話頭,言道:“既如此,某恭敬不如從命。”
有了謝九這句準話,百裏極挽起袖子為謝九郎研墨,又喚來博士,吩咐他準備紙張。衛瑫與他二人年紀相仿,三人湊做一堆,低聲說些京都見聞。
衛擒虎起身離座,來到霍洵美墨寶前駐足,擰眉靜思。寧廉與小的聊不到一處,與衛擒虎又有隔膜。可又不能幹坐著,思前想後隻得硬著頭皮來在衛擒虎身畔,與他並肩而立。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麵桃花相映紅。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衛擒虎低聲念道。
寧廉抿抿嘴唇,慨歎道:“這是上次我與歸荑在此地吃酒時,他即興所作。歸荑對趙娘子用情至深,是個難得的有情郎呐!”
有情郎?!哼!他就是個癩蛤蟆!衛擒虎暗想。
衛擒虎心裏別扭,但也並沒出言反駁,而是咕噥一句,“咦,這個人字兒,帶些趙娘子的字韻在其中?”衛擒虎手指在半空劃拉一筆,“尤其是人字的一捺,你看呢,寧侍中?”
人字的一捺?
意思相同的話語,分別出自百裏恪與衛擒虎的口中,寧廉聞聽此言,心尖兒打了個抖,不由自主的扭轉頭看向謝九郎。他在三勒酒肆所做的《雪梅》,其中有一句:有梅無雪不精神,有雪無詩俗了人的人字兒,就有趙娘子的字韻,尤其是人字的一捺。
衛擒虎發問良久,得不到寧廉回答,他又“嗯?”了聲,似乎等的有點不耐煩了。
寧廉趕緊回神,訕笑道:“是!歸荑愛慕趙娘子,與她字體相當不奇怪。”他口中說著霍洵美,心裏想著謝九郎興許也仰慕趙娘子才華,摹寫她的字跡吧。
衛擒虎胡子抖了抖,重重“唔”了聲。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就算了,還想跟天鵝學跳舞?美的他!
寧廉見衛擒虎麵色不豫,知機的住了嘴,不再多言。
他二人對著牆壁默默無言,那仨小的聊的倒是熱絡。
“九弟,你想好作何題目了嗎?”百裏極很是自然的喚一聲九弟,惹得衛瑫側目。他沒想到謝九郎竟然與百裏極這般投契。
“還沒,十一哥你說我做什麼題目好?”其實謝九郎已經有了計較,她之所以這麼說,無非是想與百裏極多說會話。
百裏極聽出謝九郎故意逗他,便裝作生氣模樣,說道:“明明你心裏有譜兒,偏偏古靈精掛的捉弄於我。”
謝九郎仰起臉,眉眼彎起,唇畔展露一抹天真笑意,“因為十一哥疼我,我才敢跟你開玩笑嘛。”
百裏極被他一張巧嘴說的麵色酡紅,伸手揉了揉謝九郎額發,“就你能說會道。”
謝九郎本能一縮肩膀,想要躲開,卻晚了半步,正好落入百裏極魔爪,被他揉亂了頭發,謝九郎小臉揪成團兒,嘟嘟囔囔的說:“十一哥,你說話就說話,不帶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