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非客套,而是誠意道謝。”謝九郎端起茶盞,淺淺吃了一口。熱熱的茶湯滑至喉間,心也隨之熨帖安逸。
“對了。”百裏極用銀扡為謝九叉了一枚糍團,猶疑著說道:”九弟,方才衛瑫走時偷偷問我誰把你打成這樣的。”
謝九郎嘴裏含著半口水,聞聽此言,嗆得她連聲咳嗽。
“你瞧你,別急啊。”百裏極趕緊幫他捋順後心,柔聲安慰:“我是你十一哥,能把你被貓踹了的事四圍宣講嘛?你好歹也是東穀謝氏兒郎,講究體麵。再說了,謝九郎一世英名怎能毀在小胖貓腳下!”
一道寒光自謝九郎眸中射向百裏極臉頰。
百裏極立馬賠笑,改口道:“啊,不是,不是。手中,手中。”砸吧砸吧嘴,覺得詞不達意,又改口:“爪中,爪中。”
謝九郎認命,收回目光,專心咳嗽。
“你也別急,聽我慢慢跟你說。”百裏極手掌觸在謝九郎脊背的刹那,就隻有一個念頭在腦海中閃現。九弟太瘦!
百裏極正自思量,謝九郎側過身去,一邊避開他,一邊問:“那你怎麼說的?”
百裏極訕訕的收回手,咧嘴笑道:“我隨口扯了個謊兒,說你們東穀謝氏有這規矩,逢至比較重要的場合就用口脂在臉上描朵花。”
“花?”謝九郎聞言,震驚的無以複加,咳嗽都忘了,瞪大眼睛,盯著百裏極,“這玩意兒,像花嗎?”她曲起食指,指指臉上那個貓爪印,“十一哥,你怎麼不摸著良心說話?”
說罷,謝九郎嘴巴抿成一字。
此般模樣像極了小貓阿豹。百裏極見他可愛,情不自禁笑了,篤定的說:“像!你自己照鏡子看看,就像半朵梅花。我還給它取了個特別好聽的名兒,叫半梅妝。”
“半梅妝?”謝九郎眉頭蹙起,“十一哥,你剽竊人家落梅妝也就算了,還睜著眼說瞎話,虧心不虧心?!”
聞言,百裏極有點不樂意了,板起臉孔,“虧心?!我能不虧心嗎?!要不是顧及著你謝九郎的名聲,我犯得上胡說八道?”說著說著,自覺委屈,雙手扶住膝頭,悠悠長歎,“東穀謝九郎做下的《氣球賦》被馮司業當做範文,鞠樓妙對贏得皇帝陛下賞賜。你可著京都打聽打聽,哪個提起謝九郎不讚一句‘才子’?我要是跟人實話實話,才子謝九大清早讓貓踹了,甭說麵子,裏子都得掉的幹幹淨淨。”
百裏極痛心疾首,恨不能把小貓阿豹拎出來親自教訓教訓。
說一千道一萬,百裏極都是為了他好。謝九郎心軟了。
轉念又想,衛瑫習武帶兵,大傷小傷受的多,也見得多。要不也不能上來就問是誰打的。百裏極扯的謊兒,能騙得了他?謝九郎膽膽突突的問:“四、四鼓信了?”
“信了!”百裏極斬釘截鐵,毫不猶疑的說:“不但信了,他還得出去給你辟謠呢。”
“辟謠?”謝九郎嘴巴又抿成了一字,瞧著更像小貓阿豹了。
“可不!方才你出去迎接拙翁,門口那麼多雙眼睛看著呢。你以為他們看了白看?他們看完了就得上茶樓酒肆宣講!嘴巴長在別人身上,誰知道能傳出什麼閑言碎語?我今兒忙前忙後的實在太累,正巧衛瑫得空,就讓他費心周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