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姝也跟著站起來,十分客氣的對霍洵美說:“能與霍先生在此地巧遇實乃謝九幸事,然則,我同十一哥俗事纏身,還請霍先生恕吾等不能相陪。”
話雖如此,玉姝心裏有數,霍洵美定是特意來尋,否則哪那麼巧,說撞就能撞見。他找到這兒來,無非為了謝九郎不肯赴宴。看來這次飲宴對霍洵美非常重要,不然,憑他心高氣傲的脾性,哪能一再向謝九郎示好?
百裏極點頭附和:“對對!我跟九弟好多事忙,先走一步!”說著,牽起阿豹就走。
霍洵美身子一側,與百裏極擦肩而過。玉姝跟在百裏極後邊,霍洵美放過百裏極,斷不會放過謝九郎,他向前邁一步,恰好阻住謝九郎去路,道句:“謝郎君請留步。”
玉姝不耐的顰了顰眉,仰起頭,與霍洵美對視,朗聲發問:“霍先生有何見教?”
上次在沈宏閣匆匆一瞥,她未能細看霍洵美,此時,她二人相隔一臂。霍洵美眼角細小皺紋在昏黃的燭火下尤其顯眼。而他那對狹長眸子愈發黝黯深邃,恰似沒有繁星點綴,霧靄籠罩的夜空。遽然間,玉姝覺得麵前的霍洵美跟她所熟識的長卿閣主非是同一個人。
長卿閣主穩重從容,寬和大度。談起話來,引經據典,博古通今。她那時就是被霍洵美才華所折服,因而傾心。真實的霍洵美,是與她對麵而立,為達目地咄咄逼人的討厭鬼。
至此,就是傻子都能看出霍洵美必有目的。百裏極怕謝九郎吃虧,牽著阿豹繞過小桌,站在他身後,禮貌的說著不禮貌的話:“霍先生,你擋我九弟的道兒了。”
霍洵美充耳不聞,目光在謝九郎臉上徘徊不去。雖然謝九郎始終與他對視,不曾躲閃他的目光,但霍洵美卻認為謝九郎好像在刻意回避,或者說是躲避。顯而易見,謝九郎不願見到他。這又是為什麼?他和謝九郎並未深交,更遑論開罪?
霍洵美強自壓下心頭不解,好聲好氣的說:“三日之後,某在別院設下薄酒小食宴請知己好友,想請謝郎君賞麵同樂。”
玉姝盯著霍洵美飽含笑意的眼睛,一瞬不瞬,歉疚道:“謝九與霍先生連泛泛之交都算不得。既是知己相會,謝九不便叨擾。”
謝九郎出言不遜,推拒的幹脆利落,又相當不給霍洵美麵子。該死的東穀小兒,比他想象的更難對付。
霍洵美極為不悅,可是,一抹從心而發的笑意卻蔓延至唇角,“某與謝郎君的確不曾飲酒傾談,但是,某欣賞謝郎君所做好歌好曲,對謝郎君才華亦是傾慕非常。某可說是與謝郎君神交已久。況且,這一次,某亦是受人之托。就是前些時候冒犯謝郎君的吳中恩夫婦奉求某為他們做個中介,約請謝郎君飲宴,他們也好當麵向謝郎君賠罪。”
說到此處,霍洵美斂去笑容,眸中漾起悵惘,“某還邀請襄王來為他夫婦二人做個見證,看來,也是多此一舉了。”
霍洵美語調輕緩軟和,又帶著萬分誠意與真切,足夠蒙蔽謝九郎這樣一個十三四歲的孩子。
可惜的是,謝九郎並非謝九郎,而是曾經與霍洵美論及婚嫁的趙矜。
玉姝驚訝:“呀,原來霍先生是替吳氏擺的謝罪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