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不瞞你說,幹咱這行的,手機號輕易不能告訴別人,咱們的生意做個兩三回後,我再告訴你。這樣吧,你先記下我的傳呼號,有事可以給我打傳呼。”小老板笑笑,心眼滿多。
楊祥記下他的傳呼號,恨不得馬上成交。
“東西在哪裏放著?”小老板心不在焉的樣子。
楊祥湊到小老板耳根前:“隻要你把錢帶上,我一個小時就把貨取來。”
這時,B正好出去解手,小老板悄聲道:“幹這種事,不能輕易相信人,多一人就多一份危險,下次交貨,你和我直接聯係,我的那個朋友就不要讓他知道了。”
楊祥很佩服小老板的高明:“你啥時要貨?”
“過個一兩天,我還要籌點錢。”小老板又給他倒上啤酒。
“到時我給你打傳呼。”
“一言為定。”
生意談妥,不可久留,等B回來,三人各自匆匆離去。
工人新村派出所,所長王瑞生、副所長徐永攀聽完索文廣化裝小老板與毒販子接頭成功的彙報不禁喜上眉梢。他們已取得了第一回合的勝利。
晚上,偵破會又一次進行。副局長劉建國指出:“看來,毒販子手中有手榴彈不容置疑,至於是不是有槍現在不能下結論。下一步行動的每一環節、每一細節都不能有任何的馬虎……”
偵查員們清楚,與毒販子作鬥爭,任何細節的失誤不僅前功盡棄,還會帶來不可想象的後果,等待他們的將是一場更加嚴峻的鬥智鬥勇的較量。
偵查員們的神經又緊繃起來
第二天,6月29日,工人新村派出所和駐所刑警中隊的偵查員們全部集結待命。一場緝毒的戰鬥即將打響,方方麵麵的準備工作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說不定何時,楊祥會突然攜毒品來金接頭,箭在弦上。
這當兒,楊祥從河西堡乘車來到金川。之前,他鬼鬼祟祟來到鎮外,從那廁所裏取出早已備好的海洛因,悄悄搭乘了去金川的汽車。
一電話廳。他撥打了索文廣的傳呼,傳呼號後麵加了“555”三位暗碼。
索文廣渾身的血液沸騰了,這不是楊祥打的傳呼嗎?他立刻回電話。
“喂,哪位?”
“我姓張”
“張老板嗎?我姓楊,貨帶來了……”聽得出楊祥有點緊張。
“哎呀,這麼快,我的錢還差點,那我去籌點款子,等一陣子我給你打傳呼。”
索文廣帶一萬元現金火速趕往派出所。
王瑞生、羅永虎向索文廣交代:最好還是到老地方聯係交貨,實在不行可到某某賓館,交貨的地點可由對方定,你不要主動提出。
隨後,羅永虎帶索文廣馬上來到公園東路,對酒樓地理位置等進行觀察,如果有結婚吃席的,萬一楊的手榴彈爆炸,會殃及群眾。好在吃飯的人不多。他和索文廣商定好了聯係暗語:“我給你打手機,如果我問你上不上蘭州,你說‘上’,就說明在賓館交貨,如果我問你最近忙不忙,你說‘忙著呢’,就說明交貨在酒樓。”
“現在開始行動。”王所長平緩的語調裏充滿著指揮員的剛毅和果斷。
俄頃,羅永虎帶偵查員郝雲、徐忠年等人按計劃進入現場化裝埋伏。
外圍,王所長帶部分民警在公園東路布下了天羅地網。偵查員們很快進入了各自的預定位置,第一套行動方案很快部署完畢,單等“大魚”撞網了。
索文廣搭一輛“的士”在金川路某電話廳給楊祥打了傳呼。
此時,楊祥正在某處焦急地等待,接到索文廣的傳呼,他像剛抽了大煙般那麼興奮,把話筒緊貼在耳朵上,手微微顫抖。
“楊老板,你定一下交貨地點吧?”索文廣裝做緊張的口音。
稍作停頓,楊祥回話說:“那還就在老地方吧。”
中午12時整。太陽把它的熱力似乎都傾瀉下來,馬路兩邊的樹被曬得縮倦了葉子。索文廣瀟灑地站在酒樓門口,像是在等待著預約吃飯的客人,他神情莊重、自然。
狡兔三窟。楊祥租坐一輛夏利在公園東路來回兜幾圈,悄悄觀察動靜,待他覺得一切萬無一失後,車戛然在酒樓門前停下。他跳下車,輕輕地著吹著口哨和索文廣走進酒樓。
此時,一樓餐廳的一張餐桌前,羅永虎幾個人點了一桌菜,正慢吃慢喝。
楊祥警惕地打量一下他們。
羅永虎他們談笑風生,看上去像是一夥酒肉朋友在聚餐。
“吃呀,哥們!”羅永虎嬉笑著搶先挾起一塊肉填到嘴裏,眼角瞟瞟身後的“大魚”。
“不吃白不吃,叫誰誰不吃,吃了也白吃,哈哈哈……”笑聲在餐廳裏震蕩。
楊祥的警惕有所放鬆,與索文廣登上二樓,仍坐進他們第一次見麵時的包廂。
酒樓外的馬路上,樹陰下。偵查員們有的在修自行車,有的在小攤前喝飲料。樓內樓外,一切都在嚴密的監控中。
索文廣和楊祥坐定,服務員道:“兩位先生來點啥?”
索文廣靈機一動:“等一會再說,我們還有個人沒來。”他倆沒談幾句,服務員又來問。索文廣為讓其不打擾隻好說:“先來兩瓶啤酒吧!過一會,我們的人到全了,再喊你。”
樓外,沒有一絲兒風,人們熱得狠狠咒罵這鬼天氣。樓內,楊祥緊張得滿頭大汗。
一樓,羅永虎他們吃喝中很自在的閑聊。為防販毒分子逃脫,羅永虎在酒樓通往後院的門邊安排了偵查員,封死了毒販子一切可能脫身的退路。
這是一場生死的搏鬥。如果處置不力,毒販子拉響手榴彈,將給酒樓服務員的人身安全造成很大威脅。不容多想,羅永虎立刻找到酒樓老板,亮明身份。
片刻,老板以讓二樓服務員下樓吃飯為由,把服務員全部喊下來。至此,羅永虎懸起的心落下一半。
二樓包廂。楊祥不由自主地四下望望對索文廣悄聲道:“東西帶來了。你帶錢沒有?”
索文廣推推墨鏡故作緊張地:“錢帶了。”說著打開小手提包,露出一捆捆嶄新的票子。
楊祥貪婪的眼光。
“你的東西呢?”
楊祥從褲兜裏掏出用塑料紙包著的一塊固體海洛因。索文廣用手撚一點放鼻前聞聞:“可以,不錯。”滿意地點點頭,然後問:“楊老板你帶東西沒有,我們幹這行的身上都帶東西呢,我身上也有。”
楊祥急忙問:“你帶的啥?”
“我帶的刀子。你帶的啥家夥?”
楊祥不語。
“這樣吧,你我初交,相互都不放心,我們都拿出來交到吧台算了。”
楊祥狡猾地轉轉眼珠:“防身的東西不能隨便往外拿,我不是害人的,別人不害我,我也不害他,沒有必要存放。”
為弄清楊身上帶的是什麼武器,索文廣笑笑:“你身上肯定帶東西了。”
“我……沒帶。”楊支吾搪塞。過了一會兒,索文廣又說:“東西肯定有。”
再問,必會引起楊的懷疑,此時,索文廣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了,他轉過話題:“那,咱們就交貨吧。”
楊祥滿頭大汗,呼吸都快要停止了,他哆嗦著手把海洛因遞給索文廣。
索文廣裝作緊張地樣子在手裏掂掂:“你這是多少?”
“四十克。”
“昨天我們不是說好三十到四十克嗎?我的錢沒帶夠,不行,你取掉十克。”
“沒必要了,既然老弟給麵子,誠心誠意做生意,下一回你再給我一千二百塊錢,我們還要做的嘛!”楊祥很誠懇、很大方。他急於成交。
“好,夠意思,既然這樣,我以後就不到蘭州取貨了,專門要你的東西。”索文廣拍拍楊的肩,從提包裏拿出事先備好的一萬塊錢:“你數數。”
楊祥飛快地數錢。
此時,羅永虎已輕輕地邁上樓梯,在包廂外偷聽,知道交貨成功。
怒火在偵查員們的胸中燃燒。三雙眼睛在一刻不停地注視著二樓的門簾。按事先約好的暗號,門簾一落,說明交貨完畢。
此時,索文廣借出包廂倒茶水為由,迅速把門簾落下。
羅永虎向郝雲、徐忠年使個眼色,三人一躍而起。此刻,沉著、冷靜、機智、勇敢,將關係到偵破工作的成敗、乃至偵查員們的生死存亡。
二樓上傳來上樓的腳步聲。
“他媽的,一樓怎麼這麼熱,哥們,咱們到二樓包廂裏坐,包廂裏涼快。”羅永虎罵罵咧咧邊上邊招呼著。
“咚——咚——”二樓下樓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噔——噔——”一樓上樓的腳步聲與之相近。
刹那間,整個酒樓的空氣仿佛都凝凍了。
二樓拐彎處,楊祥看到原先在一樓吃飯的幾個小夥上來,頓生疑竇,手不由自主地伸向腰間。
說時遲那時快。在羅永虎與楊祥擦身而過的瞬間,羅永虎突然擰住他的右胳膊往上一反,同時,郝雲、徐忠年也迅速控製住了他的左胳臂。索文廣見狀也從後麵躍上前。
“撲通!”楊祥重重地栽倒在地板上。
“哢嚓!”一副手銬扣在他的手腕上。
羅永虎騰出右手迅速在楊祥腰裏搜出一把雪亮的匕首,當場繳獲海洛因40.8克,毒資一萬零三百元。
楊祥的臉霎時便變得灰白。
起風了,悶熱的市區終於有了一些涼意。偵查員們抖抖被汗水浸透的襯衣,押楊祥凱旋而歸,勝利的喜悅升上眉梢。然而,一場更加特殊的任務迫在眉睫,他們稍稍放鬆的神經又一次緊繃起來,嚴峻的考驗還在後頭。
旅館裏,挖出手榴彈和毒品
工人新村派出所留置室。所長王瑞生親自審訊楊祥。
楊祥神情沮喪。後悔、恐懼……一齊湧上心頭。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從某國販毒,偷越國境,曆盡艱辛,跨越幾個省市,橫穿幾千公裏,竟栽到這偏遠的大西北金昌公安的手裏。
“神啊!”他打心底裏服了,陸陸續續交代他販毒的過程。手榴彈的事,他隻字未提,那可要罪上加罪呀。
“還有嗎!”王所長平靜地笑笑。
“我……我那是說著玩嚇唬人的。”他知道手榴彈的事露了餡,連忙掩飾著。
王所長不慌不忙講政策,講利害,楊祥緘口不語。
三個小時過去了,他突然抬起頭要煙抽。羅永虎給他點上一支煙,他拚命地吸了一口之後才說:“我說,我全都說,還有一顆手榴彈和二百克毒品埋在旅社的房子裏……”
“手榴彈的蓋子打開沒有?”
“沒……沒打開。”
“你說的都是實話?”
“實話!”楊祥很肯定。
局長楊有清、政委劉治國、副局長劉建國驅車來到工人新村派出所。對楊祥埋藏手榴彈和毒品的事進行反複核實。
起贓取證偵破會在緊張進行。挖取毒販子埋在地下的手榴彈,事關偵查員的生命安全,不可掉以輕心,一個個方案提出,一個個又被否定。分析,推理,再分析,如此反複。終於,一個果敢的方案形成了。
大門口,楊有清、劉治國用力握握劉建國的手反複叮嚀:起贓取證安全第一,萬萬不可粗心大意。
劉建國鄭重地點點頭,率偵查員跳上車。
下午5時10分,偵查員押著楊祥到達河西堡某旅社。天熱得像蒸籠,讓人透不過氣來。
偵查員找到旅社老板,出示了證件,指著楊祥道:“你認識他嗎?”
老板眯起兩眼,仔細打量一番,拍拍腦門:“噢……認識他,他在我們這裏住過一段時間,二十多天前離開的。”
“他住的哪間房子?”
“就是靠北邊的最裏麵的那間。”老板領偵查員們指著房子說。
服務員打開房門。這是一間八平方米左右光線暗淡的平房,磚鋪的地麵。
“是不是這間?”羅永虎盯著楊祥。
“是這間。”
“東西埋在哪個地方?”
“靠窗子那邊的西南角。”
偵查員的眼光一齊射向那牆角的地麵,磚麵經多年的磨損和受潮有的已經剝蝕,與房間其他的磚鋪地麵並無異樣,可見楊祥在偽裝上著實下了工夫。
偵查員們在細致的勘查後,劉建國濃眉一挑說:“其他人都到外麵去,我和王所長挖。”
話音一落,王瑞生已從副所長徐永攀手裏搶過螺絲刀。
“我來。”徐永攀口氣堅定。
“我來。”羅永虎跨上前。
“我來,我來。”偵查員們一個個擠上前。
小屋裏一片請戰的聲音。
劉建國眼睛潮濕了。王瑞生眼裏潮濕了。
對付埋在地下的手榴彈,這在平生,他們都還是第一次,萬一楊祥在埋時打開了手榴彈的蓋子,不小心挖動引線……作為主管刑偵的副局長劉建國和所長王瑞生,此刻想到的是把危險留給自己,他不能讓同誌們受到任何的損傷。
突然,徐永攀從王瑞生手裏又奪回螺絲刀,羅永虎推開劉建國他們。他倆以不容置疑的口氣說:“我倆會,我倆有經驗。”
房內電燈刷地拉開,徐永攀、羅永虎蹲下身。徐永攀輕輕揮動螺絲刀順磚縫從外圍撬動,羅永虎兩手慢慢清除挖出的土。劉副局長、王所長在一旁指揮,提醒。
在登記室等候的同誌誰也不說話,手裏捏了一把汗。
磚塊被起動。一塊,兩塊……
五十公分見方的磚被取下來。下麵用手一扒,土質鬆軟。小屋又潮濕又悶熱,徐永攀、羅永虎的汗珠從頭上往下滾。劉副局長、王所長的脊背被汗浸透了。
坑,終於被挖開,露出一棉布幹糧袋。他們的心又一次懸起。
幹糧袋被取出,下麵有一顆軍用手榴彈和二百克的一塊用塑料紙裹著的海洛因。
偵查員們激動了。旅館老板和服務員被人民警察不怕犧牲的精神感動得眼裏轉動著淚花,人民警察的大智大勇給他們留下了終生難忘的印象。
馬不停蹄。河西堡鎮某住宅區,偵查員們蹲點守候,又迅速將吸販毒人員某某抓獲,繳獲海洛因1.8克,至此,“98.6.29”楊祥跨國武裝販毒特大案件告破,共繳獲海洛因257.2克,軍用手榴彈一枚,匕首一把,傳呼機一一個。
夕陽給龍首山抹上一層金紅。寬廣的金河公路上,車載錄音機裏傳出優美的旋律。
鎳都的衛士們,沒費一槍一彈,沒傷一人,成功地偵破了金昌建市以來首起武裝跨國販毒大案。巍巍龍首山在默默地向他們致敬,鎳都亮起的萬家燈火似在歡迎凱旋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