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衛科長關永勝、副科長李永洲聽了彙報,與張玉軍研究後,決定待機行動。
3月18日早晨。兩個三十多歲操河南口音的人,手提簡單的行李,坐火車乘汽車,來到金昌,住進一家個體旅社。
年齡小點的穿夾克衫的段玉水把門緊緊關上,穿灰色西服的方平山,行李中拿出團用衣服包的東西匆匆塞進床櫃。兩人鬆了口氣,一塊石頭落地。
幾天的路程,他們提心吊膽好在平安到達金昌。胡亂填飽肚子,他倆來到橋頭茶社找見李江,李江驚喜心跳之餘悄聲問道:“東西帶來了嗎?”
段、方神秘地點點頭。
“出事了。”李江心有餘悸的樣子。
“咋?”段、方打個冷顫。
接著,李江把年前公安包圍茶社,王老頭被拘留和自個被留置審查的過程敘述一遍:“我這兒現在已是公安的目標,樹大招風不安全了。我有個朋友,咱到他那裏。”
李江帶段、方鑽進出租車來到城郊農民A的家。
想想年前被審查,李江身上仍起雞皮疙瘩,要不是自個守口如瓶,王老頭仗義,自個準他娘的進局子喝麵條了。
1998年的一天,他的茶社走進了段玉水和方平山。他倆是來金昌做機器配件生意的。幾輪麻將,幾番往來,三人他鄉遇知已。
段玉水勸方平山弄點假錢,他知道方平山有這方麵的門路。方起初不敢,他知道倒騰這玩意觸犯法律,卻最終經不起利益的誘惑。
段玉水說,李江世麵廣,認識人多,有他出頭聯係,能賺些錢。
不久,段、方趕回河南,由方單線聯係,搞了一萬元假幣返回金昌,讓李江找買主,中間給些好處。
李江認識經常來茶社參賭的河南籍收破爛的王老頭。
王老頭聽後,認為是天上掉餡餅的大好事,擊掌讚同。後來,他終於找到了城郊的農民趙某和陳某。
北風呼嘯的傍晚,段、方、李、王四人進行了肮髒的交易。王老頭以八百元買了段、方一萬塊假錢。當即,段、方點給了李江二百塊錢的好處費。費了點唾沫星,跑跑腿,一萬塊錢掖進腰。李江自是歡喜。
王老頭拿到一萬塊假幣,以一比五的比例分別賣給了一位沒有留下姓名和地址的人和城郊農民趙某、陳某。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正當他沾沾自喜以後準備大幹的當兒,被公安抓住。
這事顯然給段玉水、方平山澆了瓢涼水。春節前,兩人約定過完年多弄些,頭兩回等於是投石問路,以後慢慢搞大。他們看準了金昌這塊肥肉。王老頭的被刑拘,使他倆變得更加狡猾。
“這回帶來多少?”李江問。
沉吟半天。段、方說,那就明天五點咱們再在這裏商量,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我有位朋友挺有神通,興許他也能要。”A拍拍腦袋。其實,A對他的這位朋友是前不久通過別人認識的。聽他自個兒說是無業遊民,東一棒槌西一榔頭,什麼便宜倒騰什麼。他倆一塊喝過幾回酒,自然是哥兒們相稱。
“可靠嗎?”
“我看好像沒問題。”
“那就叫他來先見個麵。”段、方也想早點兒脫手。
張宏斌接到傳呼匆忙趕到A家,雙方相互寒暄落座。A攤牌亮相:“既然大家走到一起,說明有緣……”
張宏斌不亢不卑,給段、方的印象是有點兒傲慢。他雖然一副浪蕩樣兒,可眼裏透出的光,使段、方總覺得有種威嚴的感覺。
張宏斌說,大家都是生意人,做生意靠的是信用。
“你要是誠心要,明天下午5點在這兒見麵。具體事和李老板商量。”方平山要利用李江,他們不能拋開他。
張宏斌有點兒惱:“我是誠心誠意,你們反倒彎彎繞。”說著起身要走。
“別……”A趕忙拉住他。
啪!段玉水甩出張十元假幣:“你先看貨。”
張宏斌接過錢看,與真的極似,遂把錢收起。
幹警們忽地衝進:都不許動
3月19日上午9時。張宏斌向張隊長報告了情況。
選礦廠黨委書記張金蓮聽完彙報後,這位女書記柳眉倒豎,杏眼圓睜,當即指示,不失時機,一網打盡。她深知假幣的危害性,牽扯到千家萬戶的利益,作為主管安全保衛工作的廠領導,義不容辭。
縝密的偵破行動,在緊張有序地進行。
張玉軍掏出自己的八百塊錢又跟幹警於海誌借了二百元,登記好錢的號碼後,給張宏斌作為去調線的款子。
下午1時,張玉軍帶於海誌、楊振鎖到城郊某村去察看地形。
過去雙橋洞,就是犯罪嫌疑人下午準備交貨的出租房。前麵是一片開闊地,不利於白天隱蔽。
勘查完地形,張隊長回到辦公室與李副科長迅速抽調李金紅、朱海燕、安來寅等組成入人行動小組,研究了出擊方案。
張玉軍在紙上畫了地形圖,布置了警力。他用堅定的目光打量著大家:“我們必須在下午3點前進入布控區。犯罪嫌疑人下午5點的交易,也有可能是虛晃一槍,探探虛實,或隻帶幾張樣品。但無論如何,決不能讓他們的不法行為在我們鎳都得逞。”
布置完畢。李副科長拍拍張宏斌的肩,叮嚀說,如見到假幣,你就把院門打開撓撓頭,我們就動手。打入內部後,無論是交易還是沒有交易,最晚不超過下午6點就要撤出。
張宏斌沉穩老練,膽大心細。此時,他沒有更多的話,隻是鄭重地點點頭。
3點左右,李永洲、張玉軍帶幹警租車前行。偵查員們悄悄進入守候處。從後窗望去,目標盡在眼中。稍頃,張隊長命小安、小李在目標的房後監視,如有人從後窗逃跑,就地抓獲。
春風夾雜起沙塵,從窗縫裏刮進來,窗外挺拔的白楊在風中搖曳,初綻的新芽仍呈現出盎然的新綠。
透過後窗玻璃,張玉軍清楚地看到張宏斌騎車不緊不慢來到出租房的門前,叩開大門。
十分鍾後,A騎車出去買了趟菜。一切又平靜下來。平靜中,埋伏守候的幹警們心急火燎。
又過了一會兒,開來輛出租車,下來兩個人,進了A的家。
二十分鍾……半個小時。張玉軍不停地看表。他們不停地抽煙,企盼著張宏斌的出現。
難捱的時間,度分如時,度時如天,表針指向6點10分。路上,陸續出現下班的人們,還未看到張宏斌的出現。
李永洲、張玉軍著急得頭上冒汗。難道小張有何不測?一連串的問題在張玉軍腦海裏轉悠。
“打傳呼?”李副科長道。
於是,張玉軍按響手機。他擔心引起犯罪嫌疑人的懷疑,反串了號碼。A的家裏。張宏斌與段玉水、方平山正在喝酒,等待李江的到來。
段、方果然狡猾,遲遲不把東西拿出。段眨巴著眼對張宏斌說,你如果要的貨少,等明天再說,如果要得多,可以跟我們一起去河南取貨。
傳呼急促地響過後,段玉山狡黠地湊到張宏斌跟前,趴在他的肩頭,玩笑地說,是哪個“小秘”傳你?說著順手取下傳呼機看:“誰打的,咋是這號?”張宏斌心裏罵道,媽的,這家夥刁啊!接著裝出一副笑容信口說,啥“小秘”,是我老婆打的,讓我回去吃飯。
時間在一分一秒流失,段、方閉口不再提交貨的事,張宏斌接連接到張隊長四個傳呼後,看看表,按預定的時間已超了半小時。如果自己操之過急,怕引起段、方懷疑,心中焦急萬般。
守候處,李永洲、張玉軍決定,不管他們身上帶不帶貨,單憑那張十元假幣就可以對他們審查。
6時40分,李江還未到來。張宏斌隻好告辭。
“怎麼樣?”張玉軍著急地問道。
“沒見東西。”張宏斌有些失望。
“上!”李永洲、張玉軍發出命令。
A家房後的兩名偵查員也同時圍了過去。
A剛開大門,便被幹警撲倒。段玉水、方平山被這突如其來的行動驚得三魂離殼。經搜查,在他們身上搜出假幣一百元。晚9時,幹警們驅車前往段、方二人居住的旅社的床櫃內搜出了三萬六千元假幣。
初戰告捷。黨委書記張金蓮坐鎮指揮訊問。公安處長楊惠國去蘭州出差返回途中聽了彙報,回金後把車直接開到選礦保衛科,詢問了案情,作了指示。
晚12點,警車出動,直奔橋頭茶社抓捕李江,李不在,幹警們撲空。
守候。精明幹練的張隊長等四人連夜布控李江住處。
晨光初露,李江剛剛走進家門。
“不許動!”張隊長一聲斷喝。
李江知道事已敗露,兩腿戰戰癱於地上。
朝陽把選礦廠辦公大樓染成一片金紅,門前的楊柳吐翠,顯現出無限生機。
黨委書記張金蓮和幹警們揉揉發紅的眼,倦意全無。他們又為鎳都的安寧、人們的幸福立了一功。
保衛科辦公室,訊問三名犯罪嫌疑人的工作仍在繼續。段玉水、方平山吞吞吐吐,先後交代了販賣假幣的過程。
1998年8月,段、方第一次從河南販回五千元假幣,以一比十的比例兌給李江,李獲利五百元。1999年元月,春節前。他們又從河南販回假幣一萬元,在金昌汽車站賣給王老頭,王獲贓款一千六百元,李江得介紹費二百元。
春節過後,段玉水對方平山說,金昌生意看好,不妨再做大些。
兩次順利脫手,方平山喜不自禁,點頭稱是。遂又獨自單線取了三萬七千元假幣,與段玉水3月19日到達金昌。這活兒本小利大,攜帶方便,不顯山不露水,隻要小心,無大風險。況且,金昌已有窩點。二人如意算盤劈叭響。
方、段哪裏想到,來金昌的當天就被我公安保衛幹部抓獲,發財夢旋即化為泡影。
自去年以來,他們先後向金昌販賣假幣五萬二千元,除少量流入社會外,其餘四萬二千元全部被我公安民警保衛幹部截獲,這次攜帶的三萬七千元也全部被繳獲。
從元月份始,永昌縣公安局和市局經文保處以及金川公司公安處選礦廠保衛科,三家各自或聯手出擊。一條從內地到金昌販賣假幣的黑色通道被堵死。段玉水、方平山等六人被刑拘、逮捕。
明媚的春光裏,市局主管的副局長寧原,抑製不住滿臉的興奮。他抓起電話,分別向永昌縣公安局政委劉富海、金川公司公安處長楊惠國、市公安局經濟文化保衛處長趙世茂、金川公司選礦廠黨委書記張金蓮說,我代表市局謝謝你們。
金昌假幣連環案、鎳都假幣第一案,為金昌的反假幣鬥爭積累了成功的經驗。
1999年,這夥倒賣假幣的團夥的六名成員先後被永昌縣和金川區人民法院判處有期徒刑八年零六個月、六年零六個月、五年、四年,並分別被處以罰金十萬、五萬、四萬、六萬元人民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