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節已然過去，我的心卻莫名地悵惘。望著窗外瀟瀟春雨，想起父母雙親，想起少年時第一次挨打的事。
那是我剛上初中的第二年吧。我的個兒一下子躥出一大截，那打著補丁的衣服是不能再穿了。母親咬咬牙給我做了件帶藍格子的粗布白小褂。我覺得男孩穿格子褂別扭，怕被同學譏笑。其實十幾歲的男孩什麼衣服不能穿？但對於極要麵子的我卻接受不了，要母親給重做。那時家裏窮得真的是上無片瓦下無立錐之地，住的是租來的小破屋，一家十口人就靠父親和大哥微薄的工資糊口，哪有餘錢添衣服？那天中午，平時很聽話的我來了強脾氣，明知家裏有難處，卻仍纏著母親要衣服。父親氣極了，一巴掌把我打倒在地。我被打懵了，父親可從來沒打過我呀！正巧有個叫劉玉春的同學來約我一起上學校，被他看見我挨打，實在太丟麵子。我又氣又惱，哭著跑到學校去。那是我第一次挨打，也是最後一次挨打。
幾天後的一個星期天，母親喜孜孜地叫我到裁縫鋪量尺寸。不久，一套嶄新的黃軍裝穿在了我身上。同學們戲稱我為趙軍長，我也就神氣活現地當起了“軍長”。父親過後問我：“還記恨麼？”我不好意思地搖搖頭。事後我才知道，父親將一副舊門板賣給棺材鋪，給我做了這身衣服。母親又將那件藍格褂子染成深色，讓我換著穿。那套黃軍裝我穿得很仔細，直到小得不能再穿。而父親的那一巴掌，永遠不能從我記憶中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