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負罪孽的人想要活下去,依靠的不是力量,而是一個理由。
鴻信的理由是——姐姐。
那個喊她女兒的女人,並沒有真的把她當成女兒。
那長生之藥並沒有完善,並不能真的讓人長生不老。徐玉嬌找來神醫為鴻信診脈,發現她的脈象異於常人,就算被萬箭穿心,都能很快愈合。徐玉嬌不信,在鴻信身上做了實驗,發現她每次瀕死之後身體會以極快的速度恢複,最後不留疤痕。
但是生性多疑的徐玉嬌並沒有立即服用長生不老藥,她惜命,生怕有什麼地方錯了。
在一次又一次的試驗中,她發現了這個看似完美的試驗品的缺點。
會疲憊。
而且有時候重傷初愈,會顯得衰老。
又經曆過了很多次試驗,徐玉嬌終於發現了這個實驗體的致命缺點。
雖然可以自愈,但當傷痛積累到一定程度,就很有可能會毫無征兆地暴死。
徐玉嬌將喂給鴻信的丹藥再喂給豬狗,發現結果如出一轍。
從那天起,徐玉嬌便放棄了培養鴻信,繼續煉製丹藥。
而鴻信,在經過了徐家殺手的洗腦訓練之後,成為了日後武林人士聞風喪膽的貓影子。
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死,隻知道在無數次死而複生,無數次折磨之後,終有一次,會真正地死去,回歸死亡的安寧。
在這暗無天日的生活中,隻有姐姐是她唯一的光芒。
姐姐是徐玉嬌的親女兒,名為徐溪桐,幼年時即因為被母親逼迫練功過度走火入魔而雙腿殘疾。從那時候起,徐玉嬌便放棄了徐溪桐,隻是因為溪桐是她的親女兒,所以才沒有下殺手。若是換了別人,早就讓徐玉嬌一劍封喉了。
“徐家不養閑人,想活下去就證明你有用。”這是徐玉嬌一直掛在嘴邊的話。
和徐家上下其他的人不同,徐溪桐從未沾染上徐家殺手的煞氣,她溫婉平和,為人善良,對鴻信更是疼愛有加。
也隻有在姐姐徐溪桐的身邊,鴻信才能感覺到自己生而為人所能感受到的溫暖。
但徐玉嬌喜怒無常,煉丹失敗之後更是要殺幾個人才能平息怒火。鴻信一直擔心姐姐會受到牽連,所以每次徐玉嬌發怒,她都會先確定姐姐是安全的,有又一次還故意撞在徐玉嬌的劍下。
而姐姐每次聽到鴻信受傷的消息,都會以淚洗麵,熬藥煮粥喂她吃下。
一夜驚魂之後,第二天一早,大家都起得很晚。
鴻信第一個起來,她揉了揉眼睛,突然想起來昨天失魂落魄之時竟然忘了一件大事。她急忙找來一個幹淨的空瓷瓶,把昨天晚上收集到的東西放進去,這才走到銅鏡前麵,看著鏡子裏養遊的臉,她忍不住苦笑起來。這究竟是做什麼,真是小孩子氣。她搖了搖頭,擦掉了昨天沒舍得擦掉的男妝。
貓影子的經曆帶給鴻信的痛苦雖然難以計量,但也並不是全無益處。例如在這種劇烈的情感衝擊之下,她依靠著之前的訓練造成的條件反射,還是能以任務優先,暫時不讓自怨自艾的情緒幹擾自己的行動的。
她換好了衣服,卻也懶得去喊養遊和唐伯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