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好奇?”順帝將身子湊近前,再次問。
玉琬將封頁合上,退後兩步,神情恭敬而又嚴肅:“回陛下,奴婢不想欺瞞您。奴婢不僅好奇,而且恨不得將它撕碎!”她說得咬牙切齒,既然他已經知道她的身份,既然他也有心對付國舅,那麼,有些感情她也不需要掩飾了。
果然,順帝並沒有任何責備之言,反而一副理所當然,應該就是這樣的表情。他道:“這樣才對!朕就不相信你會無動於衷。這是你父親被害的資料,全都記錄在這裏!我想,你應該清楚你父親是不是被冤枉的。今兒個早朝,有人參了國舅一本,說他濫用職權陷害忠良!你是南宮家唯一的後人,雖然你的話隻能用做參考,可朕就是想聽!剛剛十九弟來過了,他對你倒是赤誠一片,說是不願意讓你摻和進來,免得你再遭人害。你若是不願意說什麼,即刻就可以回去,朕看在兩位弟弟的份上,不會強人所難!”
回去?玉琬心中冷笑。還回得去麼?從她前腳踏進這間房開始,她就已經在這裏麵了。聽順帝的意思似乎要為父親平反,想來是要借著舊案扳倒國舅。可這麼一個相對來說不大的冤案能起到那麼大的作用?沒有坐大坐實的罪名,國舅倒得下嗎?順帝如此一步步緊逼,國舅焉能無所動作?一個在官場混成了人精的人,他不可能坐以待斃,即使是垂死也定會掙紮的。狗急了,還咬人呢!片刻間,無數念頭在玉琬的腦海裏翻轉。
順帝一直在留意玉琬的反應,看著她猶豫,看著她沉思,最後,看著她努力深呼吸準備說出她的答案。那個答案,他是胸有成竹,不過等著證實罷了。
“陛下想聽什麼?奴婢一定如實稟報。”
順帝笑:“放心!朕,會補償你們的。”
玉琬再次困惑:你們?
玉琬緩步行在回禪院的甬道,與順帝長談達二個時辰之久,那些渴望訴說而又無處訴說的往事終於在今天全部傾倒出來,雖然回憶是痛苦的,可現在卻感覺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她相信,國舅做下的壞事絕對不止父親這一樁,壞事多了,累積起來就成了順帝手中的王牌。更何況,順帝的真正目的就是要讓那些站在牆頭的大臣們知道,國舅的好日子不多了。一旦朝中大臣開始疏遠國舅,那麼他的勢力便會在無形之中被削弱,到那時,無論他做下的案子是大是小,都得任由順帝處置。
玉琬慨歎口氣,順帝會用什麼手段去對付國舅她管不著,那也不是她能左右的事情。她能做的,唯有等待,等待最後的結果。
“噝……”她下意識地咧了咧嘴,這兩天她牙痛。今天說的話太多,嘴邊的肌肉活動得太開,痛得更厲害了。
明天還得去賞花,唉!她無奈地搖搖頭,繼續回走。
傍晚時分,囤積在京城上空的雲層終於爆發性地釋放出來,它們變成豆大的雨滴“嘩啦嘩啦”砸向大地,它們洗滌宮殿的每個角落,它們的聲響漸漸淹沒了往日喧鬧的人聲。整個深宮突顯出另一番獨特的靜謐,一種唯剩雨聲的靜謐。風雨與靜謐同在,暗中似乎還透著詭異,一如現在的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