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央,隻聽許尤的營帳外發出窸窸窣窣的響聲,好像一堆人圍在一起談夜話,許尤本就心事重重,睡得很淺,被這陣瑣碎的聲音鬧得更加煩躁,他蹭的一下從被窩中坐起來,一邊穿衣服一邊往外走。
隻聽外麵的人捏著嗓子著急的說,“你別把它給摘了呀!”
“沒摘,就看看。”
許尤掀開門探出頭看,隻見外麵的草地一夜間長滿了鮮花,五顏六色,密密麻麻的,不知是大自然的匠心獨運,還是上天有意送來的臨別禮物。嚴落和幾個巡邏的士兵像群孩子一樣圍在其中打打鬧鬧,臉上是難得的輕鬆。
“少校,把你吵醒了!”嚴落第一個注意到營帳前的許尤,他興致勃勃的小跑上前,道,“您看,像不像整個山坡都活過來了,您說這是不是意味著我們也會絕境逢生!”
許尤的心思全不在花上,目光怔怔的望著對麵的那座山峰,嚴落到了跟前他才緩緩回過神來,向他問道,“楊森那兒回信了嗎?”
嚴落搖頭,“一直沒有回複。”
“繼續。”許尤邊說著邊係好上衣的紐扣,將身上整理得幹幹淨淨。
“少校你要出門嗎?”
“嗯。”抬眼間,許尤的眼睛猛的撞上人群後的一個身影,劉明璋站在山坡上,正直直的望著這邊。
許尤不禁想起昨天下午那場非比尋常的對話,不禁對劉明璋又警惕起來。
身邊的嚴落問,“那您什麼時候回來?”
“如果我沒回來,這兒就由你來接管我的位置。”
“少校你這是什麼話?你要自己一個人走嗎?”一個士兵不服氣的跑上來控訴道。
原來所有人都是揣著這種心思看他,許尤環視一周,這兒竟沒有一個人的臉上掛著信任,包括與他最親近的嚴落。
“我中午就回來。”許尤雙眸裏含冰,緊繃著臉穿過人群走到劉明璋麵前,劉明璋好像是故意等在這兒一樣,臉上帶笑瞧著他的熱鬧。
“你在等我,有話對我說?”許尤直接開口。
“你現在對我說話再也不拐彎抹角了。”仿佛這就是劉明璋想要達到的目的,見他頗為得意的笑了笑,繼而說道,“我知道你心心念念的那隻妖是什麼了,總覺得跟你的生意能成,並且還會很愉快。”
“你看到她了?你記住她了?”許尤覺得不可思議。
劉明璋不以為意的點頭,“我可以看見,也可以記住。你看看你身後,這些都是她為你種的花,他們都是見證人,隻是他們太粗心,忘了。”
“她現在在哪兒?”
“你們的小秘密問我幹什麼?這不是我該知道的事。”
許尤明白了,不再管他,自顧自往山裏走去。背後依稀可以聽見劉明璋善意的提醒,“記住你剛才對將士們的承諾,如若中午沒有按約定回來,最好就不要再回來了,走得越遠越好。”
走到半山腰時,山間突然刮起了風,秋天的風是烈的,像鐮子一樣一刀一刀刮在臉上。許尤停下腳步,往山腳下看去,卻隻能憑借幾盞燈來判斷營地的位置,然而山下似乎也起了大風,許尤聽見山下呼嘯的聲音,原本就昏暗的光線在風中更加明明滅滅起來,幾乎要被著場黑暗徹底吞噬。
“許尤!”春曉從許尤頭頂的樹枝上跳下來,直直的擋住許尤的視線,“你怎麼不走了?”
許尤愣了下,對春曉突然的出現,他不禁懷疑,“你一直跟著我?”
“你才知道嗎?”春曉笑盈盈的對他說,她此時已經換回了那身綠布衫,正開心的像一直蜜蜂繞著許尤旋轉,邊問,“我送你的花你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