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我們打個賭?”然山突然道。
“賭什麼?”
“如若它沒有被吞噬,你要滿足我一個願望。”
“蠻不講理。”朝譬冷哼一聲回到馬車上,不一會兒又拉開簾子,臉上任然掛著冷漠,說,“三個月後我會再來,若你的優曇婆羅能征服陰戾的曼珠沙華,我就幫你救她出來。但你該明白,為什麼忘川河邊隻開曼珠沙華。”
然山的表情瞬間燃起希望,完全不在意這件事情在本質上的可能性,反而胸有成竹的說道,“那我們一言為定!”
羅浮山難得的下起了雨,隻是這裏的雨,也是黑色的。黑色的山脈連綿起伏直至消失在沒有一絲光線的黑幕裏,加上這場突如其來的雨,在文人眼中,這就是一副被雨水打濕的水墨畫。朝譬站在山頂上,俯瞰著腳下的一片黑暗。這裏的深淵,是一個會攝人心神的黑洞,稍稍看上一眼就會讓人生怕,而直視久了會被它吞沒。
“在做什麼?”突然出現在身後的小船兒走到朝譬身邊,問她。
朝譬看了他一眼,簡潔的回答道,“在等時間。”
小船兒似懂非懂的撓撓頭,朝譬轉言又問,“在那邊還習慣嗎?”
“早就習慣了。”小船兒眼中有流波轉過,可以看得出來他對新的生活非常滿意,迫不及待的想要分享,“織魂主君隻讓我打個下手,她帶我去了很多有趣的地方,還碰到了很多有趣的人。其中有一個人,他很特別,相貌真的是天下無雙,依我看六界之內無人能級,最重要的是,他很厲害,織魂主君是我見過最厲害的人,可是連織魂主君都要稱呼他為主人。”
“是嗎?”朝譬問得心不在焉。
“小船兒!走了!”天際傳來一個女人的傳喚聲,小船兒聞聲立即往回走,途中又停下腳步,回過頭問朝譬,“你跟她要不要打個招呼?”
朝譬眼中帶有謝意,婉拒,“不必了,她不見得想見我。”
“那我走了。”
“你自己小心一點。”
小船兒任重道遠的點頭,眼中突然出現的穩重和他的年齡看上去極其違和。
織魂君主的名號,想必六界之中無人不曉。她的存在,仿佛是神的恩賜,以補得一縷殘魂,而成為這世間唯一的織魂主君。百年前的一天,她氣勢洶洶的闖進賞善殿,提著小船兒的魂魄來討個說法。那一天是她來這裏當差以來最難忘的一天,僅僅因為那個人的一通亂罵喚起了自己一絲絲從前的熱血。
“哦,對了,你認得曹昂嗎?”沒想到小船兒又折了回來。
朝譬豎起眉頭,對這個問題有些抵觸,她反問,“問他做什麼?”
小船兒緊接著搖頭,回道,“沒什麼,幫一個人問的,不知道就算了。”
朝譬來不及問清楚是幫誰問的,他又一次消失不見了蹤影。
羅浮山的雨越下越大,朝譬心中不由得惱起來,第一次無比懷念人界的陽光。
“這場雨很煩吧。”小船兒前腳剛走,一個黑袍男人緊接著來了。男人有一雙狹長的眼睛,幽深的雙瞳如另一對深淵,神秘而危險。
朝譬聞聲立刻俯首道,“主!”
被稱為主的男人走到朝譬的身邊,朝譬自覺退後一步,男人問,“剛才是什麼人?”
“織魂主君的書童。”
男人長長的揚出一口氣,目光放到很遠的地方。朝譬很少見到他這個模樣,也從不敢胡亂揣測他的心思,隻能緊低著頭,時刻等著他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