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離歌(1 / 1)

收拾完王一安,已經入夜了!

我們始終沒能破掉王一安屁股後邊刻畫的那個陣法,直到後來,我大師兄劉浩然出山,我才知道,那個鬼東西,是一個結界,用一根帶符的銀針戳破即可。

但是我想,即便是當時破了那個結界,王一安也該是救不活了——那把插入穢門之中的匕首,已經將他體內的腸子全攪碎了。

我甚至有一些慶幸,當時並沒有破掉那結界,否則,王一安死時所體味的痛苦,會比現在高出百倍。

所以,那樣死去,對他來說也不失為一種最好的結局。

我看著王一安被安置在曾經綁過我的那塊門板上,六合門上下也都聚集於此,壩頭背負著手,站在一旁。我不知道此時的他會不會對王一安的死感到一絲悲傷或者愧疚。

但從他那一萬年不變的表情上,除了漠然,我看不出一絲情感。

李淩蓉哭得最凶,畢竟她騙人的本事,都是王一安親手調教出來的。

餘下的人,或是在哭,或低著頭,默然不語。

我知道,此時哭的人,也不一定感性;而沒哭的人,也不一定是薄情。

倒是李天養,一直跪在王一安身邊,始終拉著他的手,像是生怕他走了一般。

忽然,李天養動了一下,眨巴著他唯一的一隻眼睛望了望王一安少了一根指頭的手,像是想起了什麼東西。

我到現在都不知道李天養和王一安是什麼關係。

隻記得那天晚上,李天養從內衣兜裏,掏出一個香囊。

李天養扯爛香囊,裏邊兒卻是包著的一包石灰粉。待石灰粉散落殆盡,我才看清,李天養手上,捏著的是一截手指頭。

這,難不成是……

隻見李天養吹了吹上麵石灰,又放在身上擦了擦。才放在王一安身上。

果然是王一安當年被大師爸斬斷的那截小拇指嗎?

李天養嘴裏還說著上麵,他聲音很小,但我卻聽得真切。

“兄弟,這物件兒還給你,別再弄丟了,來世做個齊活人。在路上走慢些,過些天我便來陪你了。”

李天養望著滿天星河,恍然間又想起二十四歲的那天下午。

我問你今年運道如何?

你說矢星離位,劫難重重,勸我多做好事。

從此,你欠我一隻眼睛,我欠你一截手指。

一晃二十多年,當年意氣風發的少年,如今已是蒼顏鶴發,不複少年頭。

你於我先走一步,我,亦定不負你!

李天養站起身來,環顧四周,無人敢與之對視。

我倒是不怕他,但見到他那隻血紅的眼睛後,我還是慫了。

結果越慫越出事,隻見李天養突然朝我跑過來。

嚇得我雙眼一閉。媽的,又要挨打了!

“哐當”一聲,我從眼睛縫裏竟見李天養跪在了我麵前。

這使我有些摸不著頭腦,我又沒死,你跪我作甚?

卻見李天養邊磕頭便說道:“李先生,你是品道山下來的高人,求你救救一安吧!”

哦,原來不是跪我,是跪我旁邊兒的三師兄。

哪那麼容易就能救?被毀了靈根的人,主魂即斷,上至天門,下至陰司,皆找不見。所留下的,不過是人世間的一縷幽魂。

三師兄見他如此,雖是想幫他,但也隻能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佯裝著祭出一張符來燒了,度王一安轉世。

但我知道,沒了主魂的鬼,是沒辦法轉世的,而三師兄燒的,也不過是一張沒用的黃表紙而已。

三師兄總是心善,但李天養卻並不買賬。擦了擦額頭上的血,便從靴子裏拔出一把短刀來,便向壩頭砍去。

犯上作亂,我還是隻服李天養——拿著刀還沒砍到壩頭,自己便被一塊石頭給絆倒了,加上急火攻心。瞬間便摔昏過去。

壩頭一直冷眼觀瞧著,即便是李天養拔刀相向,他的臉上也未升起一絲波瀾。

按理說他已經被爬過一次香了,再遇到這種事應該是會雷霆大怒,順帶著將李天養三刀六洞,即便是剝皮點天燈也不為過。

但他也隻是掃了他腳下的李天養一眼,沉聲說道:“把他抬回房裏去吧,今天的事,就此作罷!留下兩個人守靈,其他人都散了吧!”

眾人散去,我不知道是該走還是該留。

就在我躊躇之際,壩頭替我做出了決斷!

“李先生,四兒,跟我來!”

壩頭說完就走,我和三師兄對視一眼,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