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風兒到底是不是邪教聖女?”李十五忙追問道。
“是,又不是。”感覺到魂傷上傳來的暖意,陸軒然緩緩閉上了雙眼。
“傳言邪教聖女背負紅蓮聖印,但風兒背上並無此類痕跡,自然不是。”陸軒然解釋道,“然,她親生父母與於夜風有著極深的仇怨,剛將她生下便死在了熾焰教眾手下。若非她有這重身份,我們也不會活到今日。正因如此,拂曉才會將計就計,想要引出熾焰教安插在歧蓮的勢力,直至徹底拔除。”
“她會死的。”蒼木平靜地道,凝在銀針上的目光中露出一抹決然。
他知道,拂曉既已發出公文,便不會再憐惜這孩子的性命,更莫說她還有著阻撓公務、窩藏重犯的罪名。就算熾焰教出手相救,也會在驗明身份後將她殺死。陸軒然身負重傷,短時間內無法恢複戰力。能救她的,隻有他們了。
他抬眼看向李十五,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一樣的決意。而這決意已盡在陸軒然的意料之中。
他刻意帶著這樣的傷勢而來,就是為了將二人引入自己的計劃中來。在白嵐的聖印歸來之前,他絕不會把白嵐的安危交到昱遙等複教之眾手中,畢竟那些人追隨的除了他還有個胡珊。而他亦絕不會讓於夜風一方得到她。因此,李十五是不可或缺的。
“蒼木說的沒錯,無論她落入誰的手中,都將必死無疑。”陸軒然握緊手掌,沉聲道,“我一定要救她。”
“你這傷勢,隻怕一時半會兒是好不了的。”李十五製止道,“你且放心,我絕不會讓她死。”
“劉夏在院中遇到熾焰教眾,定會借此機會為你添上勾結邪教的罪名。你若再出手救她,此罪必將落實。”蒼木收起銀針,整理藥匣站起身來。
李十五聞言,哈哈笑道,“我早有罪名在身,再多一個又有何妨?但若叫我見死不救,卻是不能!”
“我不會阻你前去,”蒼木搖了搖頭,雖是對李十五說著,目光卻是凝在陸軒然身上,仿佛想要從那蒼白的麵孔中看出什麼東西來。
“隻希望你給我些許時間。至少等到明日傍晚,等我歸來。”
……
月部地牢中,一身淩亂的白嵐正抱膝靠坐在牢房的牆邊,仰首默默望著對麵的牆角發呆。那裏有一隻蜘蛛,正在結網。
她記得,前世的時候看過一個與此相關的故事,大體是為了表現出一種永不言棄的寓意。但此時,自己親眼看見的時候,卻沒有半點這樣的激勵感。她隻是很迷惑,不明白蜘蛛為什麼要這麼努力。而且,她也有些懷疑,蜘蛛真的會那樣固執地在自己屢屢失敗的地方重複地努力嗎?
‘故事終究隻是故事吧?’她這樣想到,隨手撿起身邊的一根枯草杆,起身朝那剛剛結成一半的蛛網打去。蜘蛛啪地掉在了草堆中,逃也似地慌亂離去,再沒了半點方才織網時的耐心和從容。
“這才是真實的。”白嵐喃喃地笑了,笑得那麼灰敗,那麼絕望。
她已從送飯的獄卒口中得知自己將被處死的消息,罪名是“邪教聖女”——一個如此荒唐、毫無依憑的罪名。
她從來沒有與熾焰教的人有過任何往來,也從未以邪教聖女的身份參與過什麼,沒有任何證據能夠將她與這個身份聯係起來。在她印象中,唯一與熾焰教能占得上邊的,就隻有那群一直追殺著自己的人。
這又是劉夏的陰謀吧?她隻能這樣認為。一定是劉冬在總長麵前毀去了他的設想,於是便想要從自己身上下手。為自己冠以這樣的罪名,再將消息散布出去。這不過是將之前那群無辜的百姓換成了自己而已,甚至還做出了一個更加陰毒的陷阱。
到頭來,自己還是誰都幫不了,連自己都給搭了進來。熾焰教的人追殺自己,而拂曉和瀾澤殿又認定自己是熾焰教的人。連將自己一手養大的陸軒然都放棄了自己。這一次,是真的斷了所有後路,再沒了容身之地。
前世,自己熬了十六年,終於逃脫了養父母的魔掌,開始自力更生地去追求自己的人生。而今生,自己竭盡全力,也不過短短七年就看到了絕望。到底自己做錯了什麼?一定要一遍又一遍地遭受這種折磨?
白嵐揚起頭,又一次苦澀地笑了,正好將險些溢出的淚水壓了回去。
‘這樣也好。’白嵐在心中自我安慰道,‘我在現代死去,魂魄便來到了這裏。如果在這裏死去,或許就能回去了。或許,邵宇還在那個世界等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