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之時,金雅來到了慕輕歌的住處。她輕輕叩了叩那虛掩著的木門,卻沒有進去,似是等著主人喚她進去。然而,整個院中卻毫無反應,仿佛根本沒有人在。但,金雅的神色非常從容,她沒有出聲呼喊,沒有再次扣響,也沒有直接推門而入,隻是靜靜站在那裏等待著,沒有絲毫不耐。
約莫過了十息,她推門走了進去,白嵐的身影從夜幕中顯露了出來。她跟蹤金雅已不是一天兩天了,一直無甚所得。但今日這地方,卻讓她心中生出了異感。
她將木門細細感應了一番,隱隱察覺出了陣法的痕跡。這陣法痕跡若有若無、十分陳舊,感覺像極了早已被移除的陣法殘留。若非看見金雅方才的作為,白嵐定會以為此處本是設有固陣,後又被移除了。但此時,她卻不得不懷疑起來。倘若果真沒有陣法,那金雅的舉動為何如此蹊蹺呢?她猜測這痕跡隻是一種誤導,而那院中的陣法依舊正常地運行著。
於是她再次感應起來,卻無論如何找不到其他的痕跡。
“施陣之人既然在此處做出了誤導的痕跡,應該也不會讓人輕易感應到真正陣法的存在。看來,必須得進去一探才行。”白嵐暗自做好了決定。
但,以身入陣太過凶險。若不判斷好此陣功用便貿然入陣,真是有幾條命都不夠用的。甚至還可能打草驚蛇,到時反而一無所獲。
念及此處,白嵐開始仔細分析起方才所見到的情形來。
憑借金雅方才推門而入的行為,這院中陣法並非阻人進入之用。否則,施陣之人打開入口之時,她必然會感知到靈力波動。而它顯然也不可能是趙無觴洞口那種隱藏型陣法,否則這裏出現的就應該是一堵牆而不是一扇門。
“施陣之人,用了誤導人的痕跡,便是希望別人不知道這裏有陣。”白嵐喃喃自語道,忽然腦中靈光一閃,似是找到了關鍵,“誤導?!莫非這陣法也是誤導之用?”
對於這個猜測,白嵐並不太肯定。金雅在門外等待,也可能是在等著對方關閉院中的攻擊型陣法。可是,直覺上,她覺得誤導才是關鍵。因為公輸先生曾告訴她,每個軍陣師都會有自己所傾向的施陣風格。而這種用殘留痕跡誤導他人的做法極為柔和內斂,對外來之人的態度更像是預防而不是抵抗。這種風格的軍陣師,若非作戰所需,應該不會輕易使用攻擊型陣法。
想完這些,白嵐終於下定決心,親自走進院中一探。她從腰間取出一支卷軸,攢在手裏,白色的身形重新消失在了夜色中。木門微微一擺,像是被風吹過一般,很快恢複了平靜。
小院不大,布置得簡單雅致。各個屋中漆黑一片,沒有半點燈光,仿佛無人在家一般。這樣的情形令白嵐心中生出幾分了然之感。她在院中立定,再次散開感知力,感應了起來。
此時的慕輕歌正坐在一個石桌前,細磨著一些草葉。紫藍色的藥汁,順著研磨工具旁的小槽緩緩滴入到預先擺設好的小碟之中。隨後,他從一個普通的藥瓶中取出一些金色的粉末,徐徐混入藥汁當中。神態平靜恬然,手中動作極為細致。金雅安靜地站在一旁,並未出聲打擾。
忽然,他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微微勾起了唇延。
“抱歉,今天怕是要你白跑一趟了。”慕輕歌收拾起混好的藥液,向金雅歉道,“這藥我明日做好了再給金伯送去!”
“堂主有客人來訪?”金雅與他常在一處,自是十分了解他,一眼看出了問題所在。
“的確有個朋友臨時來訪,你從後門回去罷。”
金雅順從地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房間,慕輕歌則靜靜立在原地,閉目感應起陣法中的情形來。
如預料中一樣,白嵐在院中找到了新的運算痕跡。這痕跡清晰鮮活,顯然便是一個正在激活狀態中的陣法。察覺到此點,她眸中神色漸漸黯淡了下來,開始了破解演算。誰知,就在她剛剛摸清此陣的術語類型和運算法則之時,陣法起了變化。白嵐知道,這是施陣之人察覺到了自己的行為而作出的操控和反應。
然而,她並沒有感覺到受挫或者煩擾,相反的,她竟感覺到了些許興奮。因為,這是她第一次與同一實力層麵上的人在軍陣上的對決,以推演作為手段的對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