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鑽出人群,卻看見那個花店的老人斜倚在一棵樹下。她躲在樹下,表情被陰影覆蓋。在她蒼老的臉上,有兩顆晶瑩的淚水無聲的流淌。
那兩滴淚水刺傷了我的眼睛,直到那一刻,我才知道這個世界上最明亮的不是鑽石,也不是珠寶,隻有那兩滴包含神情的眼淚才是最明亮的。
我坐在香月廣場的長椅上,麵朝著大海,心裏卻在想著剛剛在城鎮裏發生的那件事。對於亨利的到來,我早在心裏有所預料,但是我沒想到他會來的這樣快。對於每一個人來說,在其心中都會有一個屬於自己的有特別意義的地方,或者是自己的出生地,或者是尋找到自己另一半的地方,或者是自己人生的轉折地。對於亨利說來,情人城就是這樣一個地方。他在這裏出生,在這裏遭受到人生最大的歧視和侮辱,在這裏度過痛苦的童年,然後在這裏走向他的極惡人生。在這裏發生的每一件事,都會讓他留下最深刻的記憶,讓他對此地永久不會遺忘。
從另一方麵來講,這個地方有許多人是認識他甚至熟悉他的。他來到此地,要格外的小心和謹慎。因為很可能在他不注意的時候,就有人認出他並報警。所以,我不認為他來到這裏的幾率有多大。但是事實是,他不僅來了,並且再一次把人們的視線集中在他的身上,讓人們知道他又回來了。這樣的舉動實在有些讓人琢磨不透。
並且,在我心中的疑問不僅如此。還有那個哭泣的老人,那個給我講述悲慘故事的老人。在她的身上,我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我認為她似乎隱瞞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雖然我不知道她對我隱瞞了一些,但我依稀覺得那件事離我很近,而且那件事極為重要,重要到很有可能影響我的辦案方向。對於她的懷疑,從她對我講故事開始就有了,隻是在當時我並沒有發覺,因為我被那個故事吸引,我與那個故事產生了一些共鳴,最後被那個故事深深震撼,我並沒有仔細揣摩她的行為動作。但是當我冷靜下來,當我獨自沉思的時候,在她身上的那些奇怪的東西立刻引起了我的懷疑。最奇怪的是,當那個凶手出現的時候,她在一棵樹的陰影下哭泣。或許她是因為想到了自己的兒子,想到了一個如此內向的孩子怎麼會變成這樣而感到難過,但是我從她的臉上找不到一絲她在當初給我講故事時的憤怒。雖然在大樹的陰影下看不真切她的表情,但是我能感覺到。好像亨利的出現對她來說代表著另一種讓她激動的情感,這是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情。
我回想著我和她從見麵起到離別後的那一段時間,盡量尋找著發生在她身上的每一個動作細節和表情行為。我想起了我離去時碰到的那個金屬盒子。由於當時我還沉浸在故事中所以在當初我隻看了那個金屬盒子一眼,並沒有仔細去看裏麵的東西。但是現在仔細回想起來,我恍然意識到我看到的是什麼。盒子裏的東西就是最好的證明,證明我的判斷是正確的。我又想起了她在講故事時和講故事後身體的輕微的顫抖。當時我以為是她在激動,是完全跌入回憶和痛苦深淵的身體的本能反應,但是現在看起來卻還有另一種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