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慕容涉歸的表情過於猙獰,就連常年陪伴在慕容涉歸身邊的老內監也嚇壞了。忙將慕容涉歸扶起來。到一旁的軟榻上坐下來。
每當遇到這個情況,老內監自然是有勸解慕容涉歸的辦法。於是一邊在銀瓶之中倒水,一邊滿臉笑著,那張臉就像是被風幹的橘子皮一般。隻是喃喃勸慰道:“陛下,你剛剛說的,這個不是帝王應該說的話,您要知道,在這整個乾元國的境內,這所有人的命都是您的。”
慕容涉歸喝了一杯溫涼可口的水,胸口那種幾乎要炸裂的感覺才消失了,也覺得雙臂沒有那般的麻木了,才漸漸的鎮靜下來,忘了一眼這個老內監,道:“你是原來我父親身邊的貼身內侍,放在我身邊,原本是看你還懂規矩,現在看來,竟然也是嘴裏沒有遮攔。”
慕容涉歸的表情,不怒自威,讓人本能的感覺到恐懼。可是這老內侍好像真的是見過大世麵的,甚至沒有用誠惶誠恐的眼神去看慕容涉歸,而是彎下了佝僂的腰,替慕容涉歸將靴子穿好。一邊輕柔的做著這些動作,一邊淡淡的道:“並非老奴口無遮攔,而是這件事就要這麼想。陛下的時間,能做更多大事,也是為乾元國的萬民謀福祉啦。”
說罷,老內監將意見猞猁猴皮大氅披在了慕容涉歸身上,也不等涉歸下命令,便打開了祁元殿的大門,拖著幹幹亮的嗓音喊道:“陛下擺駕!”
原本上寂寥無聲的祁元殿廣場,瞬間變得有了些活氣,一旁的鑾駕司,本已經熄燈就寢,聽到了這一聲命令,忙不迭的點亮了蠟燭,開始指揮擺放著鑾駕。
做完了這一切之後,老內監才規規矩矩的跪在了祁元殿的外麵,深深的俯首道:“老臣恭送陛下!”
慕容涉歸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點了點頭,便走上了車輦。
暴躁歸暴躁,慕容涉歸很快就冷靜了下來,他的過人之處就在於,慕容涉歸是一個能夠立刻分析出事情輕重緩急的人,而且決定也會做得很果敢。
發泄一陣子之後,還是要去後宮那邊,即便慕容涉歸再痛恨這種采補的方法,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於是便命車馬朝著璿璣宮的方向走了過去。
多少年過去了,有很多事情都已經變成了風景猶在,物是人非,眼前的璿璣宮也是這個樣子。
想當初,蕭笙第一次寵幸楚璿璣的時候,這裏曾經是那麼門庭若市,前來串門的姐妹和外戚,現在卻如此的消沉,大半夜的,連一盞照明用的白沙宮燈都沒有。
夜路太黑,慕容涉歸全身都藏在了大氅之中,所以沒有人注意到他鬢邊花白的頭發。車輦依舊是平穩異常。在光潔的青磚石板上碾過。發出了短促而富有節奏的聲音。
這樣的夜行,倒顯得慕容涉歸不是什麼一國之君了,竟然連尋常的官紳都不如。好不心酸。
慕容涉歸沒有命人停下,而是眾人抬著。便走進了璿璣宮的儀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