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閬風六士(1 / 3)

大約是這場大火助力,淩縣朱槐做盡的髒事再也瞞不住了,不出幾日,朱槐和齊昌便被羈押回京,楊誠勇暫理淩縣事務。

而颯蕙和清水閣的姐妹們也返回城中,溫芳堂收留了很多因為大火而流離失所的百姓,名聲更加響亮,楊誠勇有心幫扶,不少富綽的商人紛紛出資相助,淩縣百姓因為朱槐而終日惶惶的人心,終於慢慢平穩了下來。

至於那背後的人,到底是沒能挖出來,隻不過玄淵一行人馬上就要啟程了,無論如何,對這小小淩縣和霄雲寨下手,再沒有價值和意義了。

在出發前,熹月得到了老朋友的拜訪。

是耿介的那隻元鷹信使。

耿介在信中告訴熹月,南岸被免官,夫婦二人雖未被羈押下獄,但是並沒有獲得真正的自由,他們被約束在京郊的貧民區,辛苦勞作,至少暫無性命之憂。

與熹月自己的打算一致,耿介也建議熹月從乘風盟上下手調查,他說:“當年乘風盟人,曾與六位江湖風雲人物為友,他們合稱為‘閬風[閬風:神話中神仙居住的地方,在昆侖之巔。朝吾將濟於白水兮,登閬風而緤馬。屈原《離騷》。]六士’,卻各自閑散江湖,如若找到他們,定可以查清乘風盟的事實。”耿介的人脈大多在軍中,尋訪江湖奇人很有難度,恰巧有一位百夫長來自蘇杭,他曾無意中告訴耿介,在他的家鄉,似乎就隱居著這麼一個傳奇人物,也不知是不是閬風六士,卻沒有更詳細的信息。

嶸州一案過了這麼久,耿介的書信才送得到,一方麵是因為熹月自己一直在移動中,元鷹尋找起來也不容易,另一方麵也間接說明了,現下裏,耿介在蜀地能夠查到的東西不多,很難直接幫得了熹月。

看到這封信末尾,落筆很深的“保重”二字,熹月心裏幾乎已經被壓下去的傷感再一次湧起,雖然耿介隻字未提,但她猜得到,耿介的日子恐怕也不好過,否則,以他的脾氣,定會親自調查。

隻不過,如此一來,便隻能改道向東南而行了,而這正好與琅歌的路線一致,於是,一行五人,正式告別了霄雲寨,在漸漸和煦的春風裏,南下而行。

在經曆過一場倒春寒之後,在淅淅瀝瀝的雨聲裏,青州[青州:青州是《尚書·禹貢》中所記載的古九州之一,“海岱惟青州”,大體指起自渤海、泰山,涉及河北、山東半島的一片區域。]的界碑被打濕了,洗去浮塵,暗褐色的石碑散發出古老的味道。

“終於到青州城了,咱們行了幾日了?”羅驍指指界碑,“過了春分了?”

熹月道:“過了,眼看著都快清明了。”

細雨甘霖,打濕了林葉,風聲簌簌,空氣清爽。

朦朧煙雨,薄霧凝翠,微雨而已,幾個騎馬的男子都隻在頭上戴了鬥笠,未披蓑衣,而頑老則嘟囔著“腿疼”,縮進了馬車裏。

“前麵有個客棧,今天就住這兒吧。”羅驍道。

終於進城了,琅歌顯得很興奮,一直在不停地哼唱著,晃著腦袋左顧右盼,看什麼都新鮮。

羅驍前去訂房間,不大會兒出來了,說沒空房了。

仔細一看,才發現不僅是這家客棧,連大街小巷都是摩肩接踵的。

沒辦法,之後羅驍和玄淵分頭尋找,好容易才找到一家小店。

客棧雖不大,但到底是一路走來條件最好的了,羅驍囑咐店小二把馬牽到馬廄,好生照料。客棧裏客人很多,大堂裏都坐滿了,微雨天氣,溫和清爽,院子裏搭了涼棚,幾個人也不挑剔,便在院子裏的桌旁坐下,點了小菜,聊著天。

青州地處齊魯,以文識著稱,引天下學子前來求教,而青州城郊有座翀迎[翀迎:鵠飛舉萬裏。一飛翀昊蒼。曹植《贈毋丘荊州詩》。]學堂,規模雖小,卻備受推崇,原因正在於這裏的教書先生。

“教書先生?”熹月解釋關於青州的事,而其中最有名的偏偏是關於學問的,正好觸中了羅驍的軟肋,他又想聽懂,便連聲叫熹月說詳細些。

熹月隻好細細說來:“唐文唐老先生,也稱為慎思先生,那座翀迎學堂是他的講壇。”

“唐先生講得很好麼?”琅歌問道。

“我也隻是耳聞,據說唐先生講學並非照本宣科,也不在乎學派,而是以自然啟發為主,引導學生產生自己的主見。並且,學生從唐先生這裏學得的,文采在其次,首要的是做人,因此才有了‘唐門學子,德行天下’的美談,青州人效而仿之,所以也有‘青州重德’的說法。隻不過,唐先生已經閉關多年,早就不收學生了。”熹月回答,“縹緗書院的老周山長早年曾經來拜訪過翀迎學堂,我也是多年前聽先生說的。”說到這裏,熹月不自覺地看向玄淵,玄淵默默地微微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