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龍血景天(1 / 3)

斷壁懸崖,陡直朝下,崖壁上斜生著樹木,樹幹盡數扭曲,看得出這些樹木以前都是生長在平地上的,是在某種外部環境的改變和衝擊下,不得不硬生生地改變了生長方向,然百年歲月之餘,樹冠又是蒼勁蔥蔥起來,而當年劇變,已經深埋在層層年輪裏了。

透過樹冠,隱隱約約顯露出一些人類生活過的痕跡,大約就是格裏錯曾經生活過的村子了。

朝斷崖底下望去,竟深不見底,崖壁底端被淹沒在濃濃青白雲霧裏,雲霧翻騰,滾滾湧動,大地深處騰起的熱氣,升到了高處,已經不再灼熱逼人,卻還是不能小覷它的溫度。

換言之,地麵上已經能夠感受到熱氣,如果是斷崖底下呢?

“這裏一直都在噴湧熱氣嗎?”熹月問道。

格裏錯背著手,站在距離斷崖稍遠一點的地方:“非也,隻是偶爾。頭五十年還算經常,冬天時這一帶都積不住雪。如今已經很少了,現在已經算是很大量的了。這裏離村子和九鎮都很遠,除了我,別人也不會來。”他有些疑惑道:“嗯?今天似乎尤其強烈呢?”

玄淵不動聲色,眉頭卻微微一皺,一種強烈的不適感湧上來,稍微遲疑了一下,他才確定,這種不適感並非來自心裏,而是——他看看自己的手——來自自己的身體。

“喂,玄淵,你沒事吧,你的眼睛怎麼紅了?”

是羅驍,他又在大呼小叫了,隻是他的聲音,怎麼聽起來那麼遙遠呢?就像隔著很遠,隔著觸摸不到的屏障。

玄淵這樣想著。

“喂!喂!”這次,不隻是羅驍了,熹月、頑老、琅歌都圍過來,衝著玄淵大喊。

怎麼了?都在喊什麼?

玄淵在心裏慢慢地想,但是思維越來越不受控製,自己在疾速倒退,終於,眼前被黑暗吞噬,仿佛置身黑暗的深淵,尋不到任何著力點。

“玄淵!玄淵!”好多的聲音,模糊的人影,已經無法思考都是誰,而且他們,越飄越遠。

……

“頑老,玄淵到底是怎麼了?”熹月急切地看向頑老。

頑老兩根手指搭在玄淵的手腕,眼神複雜地望了望托扶著玄淵的羅驍。

這點小動作瞞不過熹月,她道:“這個時候了,還隱瞞什麼?”

這時,琅歌聽到了沉悶的轟鳴,聲音很低,來自——琅歌難以置信地看看自己的腳下,忽然靈光一現,向斷崖下麵看去,大驚道:“熹月,羅大哥,你們來看,這底下的雲霧,好像不太對勁!”

格裏錯震驚至極,他確定這種熟悉又遙遠的感覺,但是又不敢相信自己有生之年竟能遇上兩次,劇烈的恐懼瞬間竟轉隻換成了單薄的一個問句:“山神,再一次震怒了嗎?”他眼裏是巨大的絕望,一步一步地往後退著。

琅歌再次往下看去,隻見血紅色的濃厚液體裹挾著強烈的熱氣,一路沿著崖壁攀岩而上,所到之處無不激起濃烈白煙。突然之間,伴隨著一聲巨響,大地動搖,身後的土地炸裂開來,他們所在的斷崖升起,轉眼間竟然變成了一道孤立的獨峰,而格裏錯老人就這樣輕易地被隔開了。

琅歌哆哆嗦嗦地想問怎麼辦,可是玄淵陷入昏迷不省人事,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問誰。

緊張歸緊張,耳朵仍舊靈敏,琅歌突然後撤一步:“來了!”

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成千上萬個沙錘同時搖動,愈來愈近,在大地的顫抖中,岩漿噴湧上天,伴隨著閃閃金光,有什麼被一齊衝出來了。

熹月、羅驍、琅歌、頑老望去,隻見閃爍的金光竟都是蝴蝶樣的昆蟲,然而刹那間便墜亡落下,所接觸到的草木迅速枯萎了。

“這東西碰不得!”羅驍大喝道,一把扛起玄淵,率領眾人躲進繁密的樹林間,這才又想到,這塊地方已經被隔絕開來,毫無退路可尋了。

玄淵緊皺眉頭,發出痛苦的呻吟聲,臉色死一樣的慘白。頑老見狀,“唰”地撕扯開玄淵的衣襟,露出胸膛,另一隻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握著一根銀針,毫不猶豫地刺下去,便有黑色的炙熱血水泊泊冒出來。

樣子有點嚇人,羅驍不禁問道:“你,你行嗎?”

頑老抽手行第二根銀針:“不行你來!”

羅驍連忙轉過臉:“沒事,我就這麼一問的。”

見這倆吊兒郎當的人這時候還能鬥上一嘴,琅歌有些無語:“唉這時候,你們兩個能不吵嗎?”這時,懸崖四周的聲音開始消減,這也就意味著,更強大的一波即將襲來,他又提醒道:“還沒完。”

“你發現什麼了嗎?”頑老撚著第三根銀針,全神貫注於玄淵,口裏卻在問熹月。

熹月再次迅速回憶了一遍剛才的金色蝴蝶,道:“剛剛,似乎隻是試探。”

“試探?”羅驍已經抽刀在手。

“我在古書中讀到過,在地底深處的烈火之水中,生存著一種金玉蝶,能吞噬萬物性命,大約就是這些東西。”熹月的冷靜和理智在短暫遊離之後,漸漸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