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淵的手按在華侯闕的刀柄上,耿介的寒刃劍已經出鞘,寒風吟嘯,兩個人卻紋絲不動,穩如泰山。
相比於玄淵、耿介的從容與鎮定,軫念和塵鞅顯得有些躁動,他們不停地變換著姿勢,八角混銅棍反射著日光,子母鉞碰擊著,聲音刺耳。
突然,塵鞅哼笑了一聲。
而在他哼笑的前一刻,琅歌健步轉身並抽出了他的長簫。這是一個信號,乘風人同時後轉,羅驍在拔出紅纓刀的時候,已經開始衝刺。
賴葉人的包圍與埋伏,軫念和塵鞅是具有攻擊力的誘餌。
沒有統一的戰袍,這烏央央的一大群人,恐怕是大晉的市井流民或者山賊草寇集結起的雜牌軍,但是琅歌低聲補充了一句:“還有。”
位於大晉西南的國度,還是選擇與賴葉聯手了嗎?
那些,恐怕就是正規軍了。
“哈哈,來吧!”羅驍興奮地吼道。
在開戰的瞬間,熹月一把將珝歌和降香推到頑老懷裏,匆忙隱蔽到樹林中,而其餘乘風人,也各自散開了。
若要以少勝多,妙計勝過鏖戰,可有些時候,來不及思考妙計。
羅驍、一方擅長近身戰,從一開始,他們就選擇了長驅直入。
羅驍就像個中心點,不斷有人衝上前來硬碰,而羅驍是何等力氣,紅纓寶刀虎虎生風,刀刀狠辣,毫不留情。
就在賴葉雜軍瞄準了羅驍的時候,一方神出鬼沒其間,隻憑著一把普通樣子的匕首,一刀封喉,很好地補充了羅驍的漏洞,也渙散了賴葉雜軍本就不堅固的軍心,隨著對戰的進行,他漸漸沒有多餘的精力繞圈子,索性站在羅驍的背後,替他分擔了一半的對手。
鍾長野手持逐浪之劍,劍術工整又不失犀利,琅歌雖隻有一把長簫,但那紫參畢是何等寶物,若用刺的,普通人根本難以抵擋。這兩人的戰鬥堪稱華美,美則美矣,劍下亡魂與鮮血,同樣令人膽寒。
但是,元家到底不是以武功響名,止步於修身養性,劍藝遠夠不到精良,琅歌又幾乎沒什麼實戰經曆,漸漸支撐乏力。就在琅歌露出破綻的瞬間,一道白光閃過,有人替他擋回了攻擊。
“少莊主,屬下來遲一步!”鍾悟大聲說道。說話間,數個白衣身影衝上來,明玕弟子一衝進來,賴葉雜軍迅速被衝散了。
鍾長野露出一抹冷笑,說:“不算遲!琅歌交給你了。”說罷,瞬間幾大步離遠了些,也分散了好些兵力。
“碧虛郎!”琅歌一驚。
“放心,少莊主單打獨鬥戰鬥力最強。”鍾悟笑,轉而一甩頭發,手中銀白色的寶劍錚亮,“讓你看看我明玕的實力。明玕弟子!”
“在!”響亮的回答。
“列陣!”鍾悟命令道。
“是!”
瞬間,明玕弟子飛身行動,以鍾長野為中心,擺列出陣勢,而且配合著鍾長野的動作,不停變換,如同迷宮。此刻,鍾長野的逐浪很明顯得更加得心應手起來,整個人在劍陣之中如魚得水。初看之下他的動作並沒有特別大的改變,但是在劍陣之中,鍾長野的戰鬥力和效率,都在翻倍地增長。
“你不去列陣嗎?”琅歌躲過來勢洶洶的一刀。
鍾悟順手解決了這個武士,才說:“我和他們等級不一樣,劍陣最重要的是平衡。”
琅歌也補了一腳,撇嘴:“你在得意什麼呀!”
兩個年輕人鬥嘴的功夫,三個彪形大漢如猛獸一樣撲上來,琅歌和鍾悟各擋了一個,卻隻好眼看著第三個人,騰不出手來。
忽然,那第三個人腳步一頓,表情微妙,片刻之餘,轟然到底。
曉行雲輕輕抖落衣衫上的浮沉,道:“琅歌,你有閑工夫和他鬥嘴嗎?”
“你剛剛去哪兒了?”琅歌問。
曉行雲說:“暗器,當然在暗處相助啦。”
林子裏東倒西歪了一大群人,呻吟聲此起彼伏,顯然是曉行雲的傑作。
“那你怎麼又出來了?”鍾悟問。
曉行雲拎著一把粗狂的大砍刀,不知是從誰身上繳獲的,他說:“我帶的飛鏢用得差不多了,而且長時間瞄準,眼睛也有些疲憊。”曉行雲一邊說著話,一邊活動著肩膀:“我會的不隻是飛鏢,讓你們見識見識古尊大師的真傳。”
曉行雲說這話的時候,一方分了下神,羅驍錯步替他當了一劍,自己卻傷著了。
“曉行雲!你不添亂行不?”羅驍一腳將來人踢飛,吼道。
琅歌頓時明白了,衝著一方喊:“一方!我們和你換位!”說罷,與鍾悟一起,換到了羅驍兩側,而一方也趁機轉移到了曉行雲身邊。
見到一方的態度,曉行雲也嚴肅起來,腳步紮實。曉行雲的刀其實並無掌法,然而他用力的手段師從古尊,可不是生當就能阻止的。
一方的表情有些羨慕,當然,除去天賦,他的下手也從不柔軟。
琅歌瞟了一眼羅驍的傷,才說:“羅大哥,你能不能找些幫手啊?”
羅驍一怔:“齊鳴不是已經去搬兵了嗎?”
“我是說,你的幫手啊!”琅歌道。
羅驍這才想起馭獸術的事情,驟然將寶刀插在地上,單膝跪下,猛吸了一口氣,仰頭嚎起來。
如狼,似虎,響徹山穀,驚奇一群烏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