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水有茗(1 / 1)

師父講完這些的時候,眼前這輛車該拆的鈑金零件基本都已經拆完了。

於是便對我說:“你去機修車間,問問石師傅,這車的機修活交給誰了,讓他安排人手過來先把油箱拆掉,因為後翼子板這個凹陷的位置距離油箱口太近,所以必須先拆掉油箱,否則沒法收火”

“好的!”我答應了一聲,便轉身走出了車間工位。

來到機修車間,找到機修班的副班長石師傅,將師父的話原原本本的轉達了一邊。石師傅說:“行,這事我心裏有數,你先回去,我這邊馬上就安排人去”

回到車間工位時,發現師父居然已經將車後門上的那塊凹陷基本修複得差不多了。看見我回來,師父便對我說:“這個大形基本已經讓我弄得差不多了,你再找找平,要認真一點啊,能敲多平敲多平,實在弄不好也不要緊,全當練手了;反正等會我還得收火”說著就將手裏的小錘和撬板遞給了我。

我一看這是要讓我放手幹的態度呀,那還有什麼可不好意思的?就像師父說的;能敲到什麼程度算什麼程度。橫豎這車門是鐵的不是玻璃的,就算敲不好也不至於敲廢了吧?於是接過錘子、撬板,就開始放手敲打。

師父看了我一副不幹白不幹的樣子,忍不住抿嘴一笑:“行,你先慢慢敲,我去倉庫裏先把後風擋玻璃領來,等會先驗一下風檔口,如果沒問題就先給這後車門收火”說完便轉身走出了車間工位。

真的是看花容易繡花難,昨天看師父給那出租車的前翼子板找平的時候,似乎根本沒費什麼力氣。可是現在輪到自己親自伸手幹活才發現,這幹永遠都是比看要難得多!看上去明明就應該是三下兩下可以敲平的小坑小包,可是廢了好大勁敲了好多下之後,原有的坑包不僅沒有一處變小甚至敲平,反而居然又將原本平整的地方搞得凹凸不平;真的是越弄越遭。

“呦!新來的,找平呢?可以呀,才上班兩天就敢讓你伸手找平了?古師傅這心也真夠大的呀”我這正為越幹越糟急得一腦門子汗,就聽身後有人陰陽怪氣的說著風涼話,開門走了進來。

我回頭一看,來的這位中等個略偏矮,如果和我並排站在一起的話,估計他的頭頂也就和我的眉毛一齊。一腦袋黃毛,不是染得是自來黃的那種,年紀看上去和我差不多,但頭發卻很稀疏,也不知是從小家窮營養不良,還是天生的毛發稀少。圓臉小眼睛尖耳朵,穿著工作服外麵披著一件軍大衣;上麵油漬大圈套小圈,已經髒到了完全看不清衣服原來顏色的地步了。手裏拎著一個工具盒子,裏麵裝著滿滿的扳手,一把滿是油汙的鉗子露出了半截。

“嘿嘿……開玩笑的別在意啊,我姓水,水有茗;石師傅的徒弟,來一根不?”水有茗滿臉堆笑,油乎乎的手從油乎乎的大衣口袋裏掏出了半盒滿是油漬的簡裝大生產;再配上他鼻子上的一大塊黑乎乎的油漬,整個人顯得非常卡通。

“嗬嗬……我不吸煙謝謝。”我忍不住也笑了起來;第一感覺這哥們應該是個實在人,就是嘴有點碎。另外這名字也夠霸氣的;“水有茗”——“誰有名”?頗有點名滿天下皆知我的架勢。

“哦?那我就不客氣了”水有茗說著自己點上了一支。說實話當時看他用滿是油汙的手拿出打火機的瞬間,我突然有種可笑的想法;這貨下一秒鍾會不會直接把自己給點著?若那樣的話,我是不是要先找個幹淨點的茶壺準備著;水有茗、水有茗,水裏有茗再點一把火,燒開了必能煮出一壺好茶。

“嘻嘻……還沒請教,你怎麼稱呼?”水有茗吸了一口煙,笑嘻嘻的對我問道。

我說,我姓周,叫周鐵,上周五才來上班的。因為剛進廠所以這廠子裏的人一時還認不全,您別介意。

他一聽,又笑了。說甭客氣,我也隻是比你早進廠四個月而已。而且你是學鈑金的,我是學機修的,都不在一個車間幹活,所以你才不認識我。之後又自我介紹說他老家是內蒙的,從小在草原長大,小時候還放過馬。並且問我老家是哪裏……等等。

總之給我的感覺是,他這個人看上去一臉喜興,說話也蠻實在,而且也對人也很熱情。於是我便一邊敲著錘子,一邊和他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