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好,這裏是《崖之光》。1985年5月17日的那天下午,在山東省HF市Z縣,一個叫李愛雲的女人,誕下了一個女嬰……”
這個女嬰叫項遠,也就是我,本文的主人公。十五歲那年喜歡上電視裏的一檔欄目,後來一直喜歡,既如此,套用它的開場白吧。
首先介紹一下項遠爸媽的基本情況吧。媽叫李愛雲,Z縣城裏的人,有兩個弟弟、兩個妹妹。本來她家庭幸福,家境也不錯,身為家裏的長女,外公外婆也頂著壓力讓她去學校了而不是專職在家照看弟弟妹妹。她珍惜在學校的機會,認真讀書,學習成績也好,並把考大學作為人生目標,奈何天有不測風雲,在她十三歲那年我外婆意外去世,接下來她就輟學了。後來外公也沒有再娶。
外公曾覺得虧欠於她,因為他沒能讓她繼續讀書,卻讓她過早地挑起了家庭的重擔:洗衣服,做飯,照顧弟弟妹妹,後來還去做工掙錢。
其實大舅和二姨也早早地就輟了學,他們倆,一個在外婆去世前就已經主動離校,一個本來就不喜歡學校,學習成績也不好,這對於外公來說,遺憾的感覺也就少了那麼一些。最讓他覺得遺憾的還是長女李愛雲的學業,他還不止一次地在人前說過,說:“我們家愛雲要是能接著讀書保準也能考上大學。可惜了。”
“也賴我,沒本事。”他甚至還這樣說過。
這話若是被李愛雲聽到了,指定安慰。她才不讓爹自責。被現實扼殺的願望,她自己不是不遺憾;事實上她很遺憾,隻是,從未抱怨過。
有時候竟覺得,更讓她覺得遺憾的仿佛又不是自己,而是比她小六歲的二弟,也就是我們二舅。她說二舅在幾個兄弟姐妹裏看起來最聰明,學東西快,領悟力強,人也機靈,可他偏偏不愛學習,還逃過學,最後哩,初中還沒畢業呢就輟了學。
其實,在她認為二舅聰明的同時,二舅還說她聰明呢;她替二舅遺憾,二舅還替她遺憾呢。二舅說過他不是學習的這塊料,說我媽是。若我媽真是,這又有什麼用呢您說!
天不遂人願,一切都無法逆轉。
二舅說過他自己不是學習的這塊料,我媽卻不這樣認為;媽很肯定地跟我們說過,說二舅當初若是好好讀書指定也能考上大學,可惜她沒能管好他。
長姐如母,身為一個“母親”,把“孩子”的未來看得甚至比自己的還重要,而知識就是未來,讀大學就是最好的出路,借用這一原理,我仿佛明白了她的心思,體會到了她所說的“未能管好他”的遺憾。可她要怎麼管?她自己還是個孩子呢怎麼去管另一個孩子?不過家裏最終還是有一個人考上了大學。這個人是我小姨,她讀的是師範。她是在我媽後背上長大的,我媽即是她姐,也是她“媽”。
好了,說了一會“媽”,接下來再說說媽的男人吧。媽的男人叫項修賢,也就是我爸。他是Z縣馬集鄉(兩千年左右改為了馬集鎮)油莊人。他有兩個哥哥、兩個姐姐、一個妹妹。
爺爺當初是馬集鄉的幹部,吃公糧。那個年代的Z縣,農村能吃上公糧的人隻能用“少”來形容,所以項修賢的家境在當地來說還算是不錯的,高調點說,是挺好的;也因此,他沒有麵對過讀不了書的壓力,但是在剛開始的那幾年他跟我們二舅一樣,看著挺聰明的一個人,就是不愛學習,尤其在前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