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裏的白茉瞳的睫毛微微顫動,看了先知一眼。
先知卻似乎並未察覺到這樣的一道目光,他仍然緊盯著自己茶杯裏搖晃的茶水,並不喝,就隻是這樣看著,就像是裏麵有什麼了不得的稀世珍寶一樣。
陳翰卻半晌沒有說出話來。
在這樣的沉默持續了大概幾分鍾之後,陳翰才終於是呼出一口氣,率先打破了沉默,道:“那你之前……”
他想要問的當然是之前的那次對話中,先知對於他想要回到地球的目的是隻字未提的。
先知搖搖頭,目光仍看著眼前的水杯和水杯裏的茶水,緩緩道:“我們想要回去,並不是想要進攻,也不想給那片土地帶去什麼災難或者毀滅,而且……
“那時候,我確實沒有向你說實話。
“因為我覺得太早了。”
陳翰道:“那現在呢——距離我們上一次談話,應該也沒有經過多麼漫長的時間吧?”
“這當然是因為菲爾卡德。”先知緩緩的笑起來,緊盯著茶水的目光終於微微抬起,卻沒有看向陳翰,而是看向不遠處的白茉瞳,卻正與白茉瞳一直盯著他的目光相對,兩個人在默默對視了一眼之後,還是白茉瞳主動避開了視線,再一次低下頭來,繼續麵無表情的盯著自己的一雙鞋發呆了。
先知也不在意,他道:“那家夥和你說了那麼多的廢話,不就是想要逼我把情況都說出來麼?
“他覺得我騙了你,你從我這裏證實了這一點,就會同樣對我產生極大的不信任。”
他在說到這裏的時候微微頓了頓,問道:“那麼,你現在對我產生極大的不信任了麼?”
陳翰看著這位彼天的先知大人,一時之間,還真的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對方的這個問題。
先知給陳翰的感覺,一直都很奇妙。
哪怕陳翰明知道自己和對方處在絕對對立的陣營之中,且自己走到今天的這一步,這位先知也算得上是罪魁禍首了,但他卻很難對這樣的一個人生出些什麼糟糕的負麵情緒來。
他給陳翰的感覺,就像是一位長輩,哪怕先知臉色蒼白,長的如此年輕。
這是一個睿智之人。
陳翰沒有作答,先知便已從陳翰的反應之中得到了答案,他緩緩地笑起來,臉色蒼白的他,笑起來沒有多少與他外貌相匹配的陽光與年輕的味道,卻滿是歲月沉澱的滄桑與厚重:“你應該質疑我的回答。
“因為,我所說的話,哪怕是現在給你的所謂‘答案’,也未必是真正的‘答案’。
“這世界上的人有成千上萬,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目的,有的人的目的清晰可辨、有的人的目的卻模模糊糊甚至連他們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但人這種生物,他們隻為自己的‘目的’而行動,無論是否清晰的意識到了自己的目的是什麼的人,他們都會按照自己的目的而行動,為達成自己的目的而說出任何的話來,甚至為此去幫助別人來圓別人的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