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卓沉默著走到沙發旁邊坐下。雖然來的時候已經做了足夠的心理準備，在飛機上的時候顧言西也一直在開導他，但是等到事情真的發生了，他才發現有些東西真的不是那麼好接受的。
就比如在聽到那個事情之後老頭子的眼神，每每看過來的時候他都覺得心裏又別扭又不舒服。
顧言西對自己這個大哥了解的還算是很通透的，隻是一個動作一個眼神他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麼，他用下巴點點房間另一頭的伊恩，用幾乎聽不見的氣音說：“後悔麼？”
顧卓搖搖頭。
都到了現在這個情況了，說後悔或者不後悔有什麼用？
等待的時間總是分外煎熬，特別是對顧卓和伊恩而言，前者是因為即將要揭開的真相，而後者則是因為這個找了二十多年都沒消息卻突然出現的兒子。
牆上的時鍾在盡職盡責地往前走著，剛才鑒定醫生走的時候是九點，這會兒在所有人的沉默中已經走到了九點二十，還有十分鍾的時間，顧卓並不期盼而伊恩期盼的結果就會出來。
大概是感受到他們的氣氛有點嚴肅，院長連一句話都不敢說，他讓人端來的茶水放在茶幾上一口都沒動過，上麵的茶葉都還在杯口飄著，訴說著被冷落的待遇。
在分針走到六的時候，房門準時地哢嚓一聲被從外麵打開，做鑒定的醫生手上拿著鑒定報告風風火火地衝了進來。
“結果出來了。”他一人一份分發給在場的幾個人，也沒問一句就拿起茶幾上的濃茶喝了一口，“比對結果是吻合的。”
“吻合”兩個字讓伊恩如同被人當頭棒喝般砸在了原地，他連鑒定報告都拿不住了似的，枯瘦如柴的手抖得比篩糠還要誇張，紙張在他的手上發出嘩啦啦的聲音。
“吻，吻合的？”他此刻就如同一個提線木偶，別人說一句他就跟著反問一句，“確定沒弄錯？”
“不會弄錯的。”醫生灌了一大杯水下肚幹渴的喉嚨終於潤了很多，他自己把報告翻出來，指著上麵的結果給他看，“伊恩先生你看，從你們的唾液分析DNA比對結果來看，你們是父子的幾率是99.97%。”
這等於是說他們就是百分之百的父子了。
伊恩簡直不知道現在要怎麼表達自己激動的心情，他還記得在他深愛的女人剛死的時候他就已經在找流落在外的那個兒子了，但是這麼多年過去，就連一個相似的都沒有找到過，隨著時間的流逝，就在他差不多已經放棄尋找的時候，老天卻直接把人送到了他的身邊。
“兒子……”他伸出顫顫巍巍的手想摸摸顧卓，蒼老的臉上此刻驚喜交加，“我的兒子……”
“伊恩先生。”顧卓的反應倒是平靜如水，就好像現在站在他麵前的並不是他的親生父親而隻是一個陌生人而已。他往後退開一步不著痕跡地躲開了對方的碰觸，垂下眼皮說，“現在您相信了麼？”
伊恩當然相信。醫院是他自己選的醫生是他自己挑的，在把樣本拿走的時候他也告訴醫生就按正常程序走該怎麼驗就怎麼驗，他相信這個結果絕對不會有任何的欺詐成分在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