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宸宮
屋內中央鏤空的金屬香爐散發出幾縷煙氣,江南的絲造場已上供了幾批名貴的少有的絲綢,蘇夏宸指尖輕觸絲綢,像是領略到令人颯爽的寒風,不經意間手顫抖了一番。如一般的狗血劇情一樣,現在蘇夏宸腦子裏總會無意或有意的想起宮安伊。
“闌珊玉佩罷霓裳,相對綰紅妝。藕絲風送淩波去,又低頭、軟語商量。一種情深,十分心苦,脈脈背斜陽。
色香空盡轉生香,明月小銀塘。桃根桃葉終相守,伴殷勤、雙宿鴛鴦。菰米漂殘,沈雲乍黑,同夢寄瀟湘。”
那日本想在冷宮門口看一眼她過得如何,沒想到她饒有興致的在作詞,涼風吹起她微亂的發絲,他竟想上前如以往替她撫發。那聲音不複她以為失去孩子那時的顫抖,但對比有些沒了心肺。
回想自己當初為何把她打入冷宮的原因,不禁心底對自己產生了嚴重的鄙夷。
都說是世上最薄君王心,實際上,也確實如此。宮家早已沒有了利用價值,若說有利用價值的,現下應屬王更將軍家。如妃當時有了陷害她的心,當時想著,不妨順水推舟。
若說這是場類似於交易的一念之差,那這,似是他此生最大的失誤。
虎毒不食子,他也並未殺害他的孩子。再者,自己對她始終都是有情的,否則,王卿如怎麼放過她?冷宮外那麼多人,明著說是監視她,再看蘇沐是否按耐不住來找她。實則,不過是保護她。說來也好笑,若是自己不害她,何來的保護。
王卿如也懷了孩子,隻是,自己卻沒有十分在意。
蘇夏宸的思緒不知飄到了哪,香爐中散發出的香絲毫沒有了凝神效果。
良久,蘇夏宸微啟薄唇,不輕不快吐出讓人思緒意猶未盡的,“桃根桃葉終相守。”原指桃根、桃葉兩名女子,現在他寧願從無後宮三千佳麗,隻願那一瓢弱水是她宮安伊。
……
“姑娘起的夠早。”齊涫遠遠便看見後院的宮安伊站在亭子裏莫名發呆,長發飄飄,今日她穿戴都是昨日自己精心挑選的衣服與首飾,看起來清新非凡,隻是隨意看了她一眼,卻再不想移開自己看她的眼睛。
宮安伊朝他微微一笑,雙頰微紅,看來那花癡的習慣已經根深蒂固,好在自己習慣了自己的容貌,否則就不是雙頰微紅那樣了。“齊公子早。”
齊涫朝她走近了幾步,輕笑道,“相較‘少俠’二字,還真顯得文氣些。”
宮安伊不禁笑出聲,好在輕聲,她抬起頭看著齊涫,本想說些客套的,後脫口而出的竟是,“那公子何時學了喚兒,竟是姑娘姑娘的叫我?”
齊涫眼前突得閃過一道光似的,她嘴角微揚,微啟薄唇,“小七,如何?”
“啊?”宮安伊一時著愣,等想起昨日齊涫作答她說叫他‘齊公子’便好,自己偏偏聽錯了,叫了聲‘七公子?’,這時不顧臉頰微微發燙轉過頭去不再看他,便胡亂扯說著,“小七叫的也順口,當作小名也無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