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花園中,青綠的草坪上布滿點地梅,粉紅的稚嫩配上青綠的清妍,隱約讓身在宮中的人,忘了現下是春還是秋。如皇貴妃等人趁著暖風一陣,待在禦花園中閑聊。
宮安伊躺在岑伊宮中的鳳榻上,彎翹的睫毛時不時的顫抖著,映入眼簾的,是那一尺千金不止的雲錦,那是今年錦署供上的珍品,聽說,剛開始,是為了如皇貴妃的封妃大典準備的。宮安伊想著,不禁輕哼著,心想,不知道那女人心裏怎麼咒罵自己呢。
又一想,那喚兒前幾日被自己迷暈過去了,現下不知如何。齊涫為何將自己救出又送入皇宮?難不成,隻是為了好玩?還是說,這是蘇夏宸安排的?不,不可能。
想著想著,又是半晌的時間過去。直至房外的宮婢低聲說道是否該進膳一事的時候,宮安伊才稍稍緩過神來。
“傳膳吧。”
宮安伊甚為無力的輕聲說道,依舊躺在紫檀木精製的鳳榻上,耳旁卻聽到:
“大膽。皇後宮中,豈容你一小小宮婢胡亂闖入?”
“奴婢乃是皇貴妃娘娘宮中的,娘娘盛寵不衰,特派奴婢前來向皇後娘娘問候。怎地,還不能進了?”
若不是宮安伊親自下了床,還未曾想到,這一小小宮婢的神情竟是如此豐富。
細細一看,她的眉毛輕佻,臉型嬌小,薄唇微紅,臉上脂粉掩蓋下隱約有些斑點。她語氣甚是充滿嘲諷的背對著宮安伊,雙手叉腰著。
“娘娘萬安。”
岑伊宮中的一宮婢連朝宮安伊行禮道。
那一驕縱無理的宮婢也轉過身來,眸子中稍稍有些驚豔,不時之間,說話的氣勢竟弱了幾分,“娘娘,皇貴妃娘娘請您到禦花園一敘。”
宮安伊身著淡紫百褶裙,上身帶披帛,頭戴水晶珠釵,青絲垂掛著。這一身並非中宮便裝,是齊涫先前準備的衣裳,回來宮中未多久,一時耽擱也沒有心情去換那些身笨重隻顯雍容華貴的衣裳。
宮安伊低眉看了眼後行禮的婢女,極為嘲諷的輕哼著,故意捉弄著,“哦?是哪位娘娘?”
主子恃寵而驕,連宮婢竟都如此,她甚是傲嬌,“自是懷有身孕的皇貴妃娘娘!”
“嗬!”宮安伊拖著長長的裙擺,眼神中多了幾分怒氣與冷意,她眉頭輕皺,慢步朝她走去,“那……本宮,是哪位娘娘?”
傲嬌宮婢一時被宮安伊的氣勢堵的說不出話,慢慢的,隻得怯懦的說著,“皇……皇後娘娘。”
“皇……皇後娘娘?”宮安伊又一次的輕笑著,“本宮可不記得,咋們蘇國,有一位——皇皇後娘娘?”
“娘娘饒命。”
宮婢立即朝宮安伊跪下,眼中噙滿淚水,她怎想到,昔日的安妃百般柔弱,今日竟帶有辛辣的行徑……
“饒命?”宮安伊一甩衣袖,背對著她嗬斥道,“是皇貴妃娘娘饒你的命,還是本宮饒你的命?!”
話一說完,隻聞宮內傳蕩著碰撞之聲,那宮婢的額頭被自撞的流出血來,“皇後娘娘饒命……皇後娘娘饒命……”
宮安伊見自己宮中的宮婢一時之間傻了眼,便笑著走到她麵前,一改剛剛辛辣的模樣,“你叫什麼?”
那宮婢從恍惚中醒來,“奴婢新月。”
宮安伊側著身看向那跪著的宮婢,新月立即說道,“那是西宮的杏兒。”
宮安伊甚是滿意的朝新月點頭道,“很好。你甚得本宮歡心,往後,就近身本宮身邊,照顧本宮。”
“娘娘言重。”新月額首。
宮安伊又說道,“新月,將這杏兒打發到辛者庫,終身為最低等的賤奴,不得出辛者庫一步。”
杏兒一聽,便急了起來,立即憤慨的說著,“娘娘充得聖寵,還是得低調的好。奴婢是西宮的人,若論道處罰,也輪不到娘娘來管教奴婢。”
“放肆。皇後娘娘乃是後宮之主,莫說是你小小宮婢,就是你主子也罰得!”
“可……可奴婢罪不至死。娘娘為後宮之主,理應有容人之量!”
“皇後娘娘為後宮之主,理應是妃嬪來見娘娘之理,豈有娘娘屈尊去見妃嬪之理?且娘娘先在小憩,你一小小奴婢硬闖寢宮,理當論斬。娘娘寬厚,隻罰你去辛者庫終身為奴,你何來的怨言?”
新月站立在杏兒一丈之前的紫檀木貴妃椅旁嗬斥著。
杏兒被嗬斥著臉半紅,哽咽著說不出話來,隻見她眼圈紅腫,臉色蒼白……
宮安伊深呼吸著,玉手揉著額頭,頗為勞累,低聲說道,“頂撞蔑視皇後,杖斃……”